chapter 33

殷红璀璨的玫瑰，凄静地绽放着，缓缓地渲染出一片瑰丽的月。银色的死神之镰划破天际，暗黑色的荆棘之藤，挂着一具具毫无生机的“木偶”，地上滚落的头颅，脸上的表情或是惊恐万分，或是安详自若。那个深色皮肤的少女，慢慢转过头，血红的眸闪着死亡之光。勾起唇角，甚是魅惑。

　　风，轻轻吹动着窗帘，一丝阳光跑了进来。少女的身影在厨房内忙碌着，她其实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里，顺带也想整蛊一下某只爱吃甜食的蜘蛛。

　　过筛后的牛奶可可糊光滑细腻，陌颜将它装进奶锅，垫脚伸手从上面的橱柜里一包无添加抗结剂的样子和一包白砂糖，在可可上撒了约0.5克的盐和60克的白糖后，陌颜打开另一个瓶子，又加了50克左右的炼乳。随后，便端着碗不停搅拌起来。

　　待到搅拌均匀，陌颜打开中火熬制，在此期间也是不停地兜底搅拌，几分钟之后调到小火。可可糊逐渐变得浓稠，陌颜用硅胶刀挑起一部分可可糊，可可似是黏在上面，不易滑落。关火，陌颜继续搅拌了几下，然后不怀好意地端来一碟丸子，直接将可可浇到了丸子上，然后屁颠屁颠跑出门。

　　“臭蜘蛛！来！”没有敲门，陌颜直接走进天马的房间，把这盘丸子展现在他的面前。

　　“嗯？”少年睁开一只翠绿的瞳，入眼便是那被浇了一层厚厚的巧克力酱的丸子，好像还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书呆子！丸子加巧克力怎么可能会好吃啊！？”

　　“你尝过吗？”为了证明味道不错，陌颜亲自咬下一个丸子，确实，甜丸子配上巧克力，甜得齁人，又有些呛喉咙，又难以下咽。硬生生吞下这口丸子，陌颜就是不死心，非要让天马尝尝，把那一串丸子递到他面前，“唔！”

　　没忍住轻声一笑，像是在笑话这个傻里傻气的呆子，又像是自食恶果地笑自己。如果不是上次他在陌颜的鱼丸汤里加了半袋烟，然后又贴心地煮了十来分钟，或许也没有这次报复。

　　要是他说“尝过”，那陌颜绝对会死皮赖脸直接把丸子塞他嘴里，要是他说“没尝过”，他自然也无法推脱这甜到腻人的东西。

　　酒红发少年翻身坐起，像是定了什么妙计，既能不用吃这黑暗料理，也能让陌颜闭上她的嘴。眼神划过陌颜的嘴角，迅速起身舔了舔旁边粘有的巧克力酱，然后摆着胜利者的姿态，勾起豪放不羁的笑。

　　“诶！”温润的触感划过嘴角，陌颜此刻的脑中一片空白，僵硬的一动不动。

　　“这下尝过了。”少年满意地看着这个失去说话能力几乎石化了的少女。果然，这是让她安静下来最快的方式。细细品味口中的巧克力酱，味道倒是比他想的要好。

　　回过神来的陌颜涨红了脸，明明是她戏弄天马的，每次总会被他反过来调侃，再怎么还是不甘吧！对，是不甘！“你这家伙！”抄起旁边的靠枕就往天马身上砸，少年往旁边一斜多了过去，然后夺过陌颜手里那盘巧克力丸子放到一旁，拦腰扛起这个闹脾气的猫。

　　“放开我！”陌颜左右挣扎，但她无力挣开他的束缚，只好沮丧垂了下来。

　　“别闹，该去执行任务了。”天马就这样一路扛着陌颜，楼道上经过的家臣侍女都默契地避开，好像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常。

　　登上悲唉之台，天马和陌颜都换上了新的狩猎服。天马的狩衣做大的一倍，裤管塌了下来，听他自己说是以后总要长高的。陌颜以前的白裙换成了马乘袴，她称要符合鸬宫家的设计标准。

　　“等会儿完成任务后，你一定要吃了那盘丸子！”陌颜现在仍是气鼓鼓的，精心制作了这么一盘丸子，绝不能浪费。

　　“嗯？我已经尝过了，味道不错。”

　　“你那根本不叫尝！”

　　说起来，云林院家的结界师还真不容易，每次都要听这俩冤家斗嘴，还要集中精神维持结界。

　　湛蓝的天**然掉落几片碎片，殷红扩大，结界师们突然感到吃力。

　　“呆子！”鸬宫天马先一步察觉不对，拉着陌颜往旁边一跳。

　　一根粗壮的藤蔓轰击他们刚刚站着的地方，现在只是一个凹陷的洞。

　　“撞鬼门”，是阴阳道中所说的“方位不同”，也被称作“祸野的侵蚀”。在本土，一般来说污秽要从祸野对现世进行干涉，需要对祸野和现世之间阻隔的结界的松懈或歪曲点进行突破。而在真土，通往祸野的路只有一条，针对祸野的警备，云林院家负责张开结界，吗新桑所在的吗家对祸野中的污秽进行监视，若有异变，则让天若家直接前往调查，然后由本部确认威胁度后再对各家下达任务命令。

　　在延续千年的战斗中，撞鬼门总共也就发生过六次，记录中有四次出现之后立即就对污秽进行了处理，但另外两次，被认为是给岛的中枢造成了极重的打击，并导致岛上超过七成的人口死亡。

　　这几年的鬼撞门发生得还异常频繁，就在前不久，天将十二家水度坂家的下一任家主水度坂勘九郎，在带早花咲班那些有先天性疾病或身体残疾的孩子们来黑之鸟居社会实践时突遇撞鬼门，早花咲班的孩子们，全部牺牲。

　　而这一次的鬼撞门，也绝不是普通污秽造成的。森陌颜盯着那个破洞，隐隐约约可以看得到飞扬的黑色斗篷。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事件，它的发起者，无论是陌颜，还是天马，都再清楚不过了。

　　狂风吹起两人的头发。首先第一件事，“守财奴家的结界师！先稳住结界！”天马如此命令到，被掀翻在地的几个结界技师接到命令，赶紧爬起来集中精力，继续念咒，“书呆子！我们走！”随后，天马直接跳入裂开的洞中，陌颜紧随其后，不禁握了握手中的弓。

　　进入祸野，眼前是两人在熟悉不过了的红雾，和几年前没什么差别，还是那么虚无缥缈。

　　“所以呢？这一次还一起行动不？”对陌颜和天马两个人来说，他们对这次事件早就有所防备了。前些天，在吗家无法探测到的地方频繁出现强大污秽活动的迹象，他们这次的任务便是找出这个污秽，拔除它。

　　“嗯？当然是比一比，”天马的手搭在剑上，异色瞳中暗闪寒光，“谁先拔除她啦！”

　　天马和陌颜默契地对视一眼，一瞬，都消失了身影。

　　碧色的眼瞳即使在雾中也仍璀璨，少女刻意隐匿起咒力。根据她的猜测，婆娑罗桃定会通过感知她的咒力来锁定她，如果她向上次那样漫无目的地走，又会毫无防备地被她攻击。

　　尽管陌颜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或许还是因为经验不足，某些细小的陷阱还是没有注意到。不过也是，同一种计谋怎么会三番五次地使用呢？

　　少女踩过的某处，闪了闪一个隐秘的咒文。心脏突然大力跳了跳，少女睁大双眼，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天马不知何时捡起了一块石头，向上抛起后又稳稳落入手心，好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仿佛他不是在出任务，而是在祸野散步。

　　察觉到了动静，少年停下了脚步，一片寂静之中，他悄无声息地将石头射向某处，淡蓝的光划破红雾，穿过女孩的幽灵般的身体。

　　她还是那副样子，贵人仪式时是那样，上一次在红雾里见到她是也是那样，现在还是那样。但是呢，“你认为，同一招对我有用么？嗯？”

　　和少年拥有同样的酒红色头发的女孩带着另含深意的笑，就好像她的诡计早就得逞了一番，而她也丝毫不在意他对她的态度：“你确实比之前成熟了，但你内心所畏惧的东西，从未改变哦。”鸬宫泉里笑得很开心，和普通的女孩一样，“迟早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背叛你。”

　　“我可不那么认为。”或许放在以前，他还会因此动摇，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还有个人相信他。

　　“是因为本土来的那孩子吧。”泉里走近，站在他面前和他对视，“别再骗自己了！”抚上他的脸，用一种接近病态的神情望着她的弟弟。

　　“嘁。”可惜，他的仍是那样波澜不惊，没有达到鸬宫泉里的预期，“她只是还没看清真实的你而已！”将他的本质剥开，近似诅咒一般，“你真的向她展现过吗？透过表面，你那黑暗的本质和杀人的事实。”

　　天马向后一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徒然出现在两人之人。镰刀狠狠地插入地中，那闪烁的赤红色瞳杀意波动。

　　突如其来的敌袭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嘛，毕竟这个鸬宫泉里的话漏洞百出！果然，长期呆在祸野婆娑罗根本了解不到现世的情况。

　　有这样两朵奇花，让他/她遇到了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