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余深拉着坐下,江禾才来得及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吵杂的小摊,油腻腻的桌子。
江禾的心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自己怎么就这么跟他来了呢?
余深“咋了?还寻思呢?”
江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一口纯正的东北味儿。
余深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余深“来大排档吃饭,还说啥普通话啊。”
余深“咋的,没见过东北人啊。”
江禾有些想要发笑,但她忍住了。
另外她还想反驳他,她见过东北人,而且还关系不错。
季肖清就是。
但他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温润的样子,即便是私下里也是说着标准的普通话。
可是现在……
还是不要提起他好了。
江禾偷偷抬眼去看余深的眼睛,却正正的撞上了他的视线。
江禾“咳……”
瞧,这尴尬的掩饰方式。
余深忍不住乐了。
余深“点菜吧。”
吃嗨了就不尴尬了吧,余深想。
没想到她的脸反倒是有些红了,吞吞吐吐好半天,才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背说。
江禾“我……我没有自己点过菜,我不知道……都有什么……”
江禾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是越来越低。
像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两腿之间一般。
余深是真的有些被惊住了,甚至是忘记了有所反应。
江禾“我很少出去吃饭,就算出去……也是爸爸妈妈负责点,我负责吃就行。”
女孩的声音弱弱的,在羞愧。
可余深心里却忍不住酸了下。
余深“今天就你来点。”
江禾被他眼中的坚定撞得有些晕,但面色已经开始逐渐缓和。
余深伸手摆了摆,叫来了个服务生,还挺年轻,应该是出来兼职的大学生。
看着也挺和善,一过来就冲他们两个人笑。
余深“有菜单吗?”
服务生“不好意思,帅哥,咱家都来常客,菜单早没了。”
服务生倒是也机灵又接着说。
服务生“嗨!要实在不行,咱就给您来个报菜名呗”
他甚至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胸脯。
服务生“咱可是专业的。”
两个人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到底还是余深点的菜,江禾负责吃。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好吃,也不知道有的那些到底做的是些什么东西,名字听起来要多怪有多怪。
等菜的时间有点儿长,两人一时也没找到什么话题,刚才的气氛开始淡了几分。
余深“你在想什么?”
江禾正在发着愣,没什么反应。
于是话便脱口而出。
江禾“在想肖清。”
话音一落,两人皆是愣住了。
江禾“他……他第一次来北京,我又说了那么重的话。他会不会有事啊,也没什么地方能去……”
余深“要去找他吗?”
这话开始有一些小心翼翼,余深都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会不想让她走。
好在,她摇头了。
也好在,开始上菜了。
余深“你跟同学吃饭也是别人点菜吗?”
江禾“嗯……”
余深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多少次的皱眉了。
余深“万一点的都是你不爱吃的呢?”
江禾“不爱吃,吃点也死不了人,大不了……少吃点”
余深“你倒是贴心。”
这话的意思可有些不明。
江禾夹菜的手略微顿了顿。
她没有再吭声,机械般的夹着菜。
余深的话准确的戳中了些什么,只是江禾并不想承认。
她一直想的是,从家里出来自己一个人出去,便是脱离了一个牢笼。
她开始迫不及待的想往外飞,以为会飞的很远,飞得很高。
可是她忘记了……
在笼子里呆那么多年,她的潜质并没有被发掘,能力也没有发展起来。
即便是想要煽动翅膀往外飞,也总会被无形的铁链给拉回来
就像是今天这样,即便是只言片语,一个陌生人也会发现她过去的不堪。
就想是一只鸽子常年被困在笼子里,所以一但得到自由,便会迫不及待的往最远的地方飞。
羽翼在笼子里慢慢退化,于是它剩下的只有一个疯狂想飞出去的心。
外面的鸽子是一群一群的,看着外来的新鸽,总有些格格不入。
她好像还在一个笼子里,只是笼子变得大了些。
变得无形……
她的一举一动还是受着牵扯,阴影也一直罩在她的头顶。
江禾的心情突然又变坏了。
江禾“野鸽不知道束缚是什么……”
江禾的声音抖了抖。
但是眼睛却亮了不少。
江禾“家鸽也不知道自由是什么。”
江禾“但是家鸽比野鸽更懂得反抗。”
余深会意的笑了,这才是他想要的。
当一个人懂得反抗,才不会沦落为行尸走肉。
才值得人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