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氏之危，

一

北海沿岸，雪姝原上的北族上都城内，一片死气沉沉。草原上的冬天本来就寒冷至极，又何况是位处极北的上都，这几天，就连来北海捕捉野马的牧民都南返了。上都城内三千白鹰卫却依旧守着自己的主子-北族世子，丝毫没有南返的打算。“自从世子受令驻守上都城，可是第四个年头了。”北都城上，两三个白鹰卫士卒躲在箭楼里靠着火闲聊道，“老靳头，你说我们世子什么时候可以回王庭啊？这上都城的冬天，真是要命。”老靳头没有回话，只是悠悠的哼着小曲，道：“什么时候回去我不知道，但这上都城，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哟。”说着，他掏出一壶酒，干了一口。拨了拨炭火。忽然，老靳头发现火钳开始抖动起来，溅起了几点火星。老靳头立刻警觉起来，他知道这是骑兵奔袭的现象，可这大冬天的，谁会来上都城？他拿起弓箭，迅速走到望楼口，看着远方的草原，果然，一大队骑兵涌出了地平线。“老靳头，要不要通知城里的兄弟?”一个士卒紧张的说道。老靳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大雪天里，不会有人带骑兵来打上都城的。再看看吧。”半刻不到，那些骑军便兵临城下，打着北族贺兰氏的狼旗徽记。为首一人身着板甲，戴着毡帽高声叫道：“城楼上的士卒听着，我有要事要禀告世子，速开城门，不要延误！”老靳头一众听到这话，立刻决定禀报世子。不久，世子的一个亲卫走上望楼，道：“世子有令，放这些骑兵入城。”听到此话，老靳头他们赶忙打开城门，老靳头看着这些入城的骑兵，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对其余人道：“看来咱们世子要当王上喽。

那名骑将撩开毡账的但一角毡幕，走进毡帐，看着毡帐内的人，俯身下拜道：“末将贺兰裕，参见世子，世子，王上自入冬以来，病情愈发严重了，烦请世子马上回一趟王庭吧。”

"贺兰裕。今年的冬天很冷，想必朔方原上的日子并不好过，况且我的父亲本来就身体不好，撑不过这个冬天也是应该的。这不奇怪。"一个身着白狐皮短袄的少年看着来人，冷冷的说道。

贺兰裕看着少年，道：“您知道我来这儿的目的的。，您是咱们草原上的嫡长子，王上自从将您流放后也没有再立世子，您继承汗王之位也是名正言顺的。况且王庭虽有五万朔方弓骑，但除了君上，没人能调动。能阻拦您的只能是贵族们和您弟弟们的的私军罢了。根本不足为虑！”言罢，贺兰裕俯身跪下道：“恳请公子率军南下，以图大位！”

少年没有看贺兰裕，只是自顾自的把玩着一柄绿松石装饰的短刀道：“我为什么要南下？就为了你一个亦真亦假的我父亲病重的消息就要拼光我积攒多年的三千白鹰卫吗？况且，我族七氏，，除了你贺兰一氏，谁会支持我?况且我就是不南下，我依旧是草原北部的主人。”

贺兰裕抬起头，满脸震惊的看看少年，道：“公子莫不是忘了，当初若不是您两个弟弟的缘故，您又怎么会流放到北海沿岸，说是让您在北海训练骑兵，以备南攻陈国之用，但谁不知道他们的用心，北海到王庭的距离，就是您精心训练的白鹰卫也要奔袭半月有余，将您安置在北海，一但君上病故，恐怕新的君上就得在您的两个弟弟中产生了，介时新君即位，公子又该如何自处？公子自己可以不争，但为了整个北族的将来，您必须去争上一争。”贺兰格的最后一句话似手打动这个贵族青年。他放下刀，向贺兰裕打了个手势，叫他坐下。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如何自处是我的事，至于整个北族的将来，真的是我能改变的吗？你也说我哪两个弟弟势大，不过是哪些氏族扶持起来的罢了。我北族七氏，除我萧氏之外六氏，六氏互相内斗，唯利是图。就是瞬陈王朝民间的游侠儿，都比我们来的团结，还谈什么南下灭陈?上次陈国北庭统制使宇文槊攻入朔方原，直捣王庭；各部倒是团结一致了，这只是还有陈国这个威胁在，若真有一日灭了陈国，我北族自然也就要步其后尘了。”

贺兰裕听了这一席话，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敬仰。想来自己游历南部诸国，深感北族虽兵势如云，却弊端深重。早有一番改革之心，可自己回到草原才将这心迹表露了一星半点。就受到了各部打压，亏的贺兰老族长是他叔叔，才没有掉了脑袋。可今日这北国嫡长子萧闵，据说是杀了陈国的使节，被罚到北海沿岸训练骑兵的，没有出过草原一步，却有这样的真知灼见。不由得让人敬佩。也让贺兰裕稳了几分南下夺位的心。于是慌忙到：

“公子明鉴，但我北族还尚有振兴的希望，只要公子率军南下，我已说服我的叔叔贺兰庸，到时我贺兰氏定当鼎力相助，小人现已查明，六氏之中，赫连、丘林二氏已决意立您的二弟萧时为王，而狐鹿、仆固、独孤三氏尚在观望。而我贺兰氏将支持您即位。”

萧闵听到这些，心中暗骂一句那幼时天天缠着自己的萧时，又对贺兰裕说道：“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既然连这些都确定了，那你们也应该明白，赫连、丘林二氏是和你们贺兰氏一样的大氏族，二氏所掌控的军马，也不是你我能解决的的。”众所周知，赫连、丘林二氏是北原东部的领主，掌控北族军马达七万之多，的确不可小视。

贺兰裕微微一笑道：“世子无需多虑，去年陈国北庭统制使宇文槊攻入朔北原，王上急调各氏军马来援，赫连氏三万铁鹞子，被宇文槊的玉兰骑屠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一万铁鹞子罢了，况且二氏还有驻守东线，防范蓟北。如今二氏能在王庭调动的，只有赫连氏家主来王庭时所带的五千铁鹞子罢了。今日我来，带了我族三千飞羽骑，加上世子的三千白鹰卫，还是有胜算的。”言罢，贺兰裕抬头看了看萧闵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什么，又道：“世子放心，只要我们到了王庭，一切都不是问题，至于如何处置赫连，丘林二氏。您的好友赫连孤稳让我给您带句话，一切有他！”

萧闵听到赫连孤稳四字，心中豁然开朗，道：“好！既然如此，就让那些吃里扒外的贵族看看我这些年的成果！传令全军，城外集合！”贺兰裕又躬身下拜，领命而出。

上都城外，三千白鹰卫，三千飞羽骑整装待发。萧闵一身戎装，大雪飞扬。萧闵抽刀出鞘，刀名“绿柳”，刀芒森冷。萧闵挥刀向南。铁蹄南下，凌厉似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