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壹

鲜血浸染了整片土地,一群乌鸦从亚麻色的树林飞了出来，上下打旋，传入耳中是刺耳的嘶鸣。叶景怀瘫在地上，透过枝丫盯着死气沉沉的天空。

她中了一箭，气息微弱，死人堆里，躺的都是与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她想到数月前，匈奴攻下长城，大量搜刮百姓家中食粮钱财凑军饷。征兵文书，卷卷有阿爹的名字，叶家世代兵户，到景怀这代是单脉，父亲一生征战为国立功，苍天无眼，老爷子到了享年之乐却患上重病。

叶景怀像寻常家的姑娘贴着花黄，坐在靠窗的台刺着绣，想着嫁给好郎君。看着父亲已经挥不动剑舞，膝下无儿，只有这么个女儿。

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拿走了随父亲多年的剑和铠甲，牵走了还在马棚里打鼾的老马。头也不回走了，一路向北，踏上了替父从军的路。叶景怀听不到爹娘的唤女声，看着浑黄如水的河水放荡不羁，滔滔荡荡，她有那么一刻想家了。

叶景怀隐隐约约听到马蹄声，有人唤着她的名字，睁眼醒来，她躺在军营帐里，腹部已经包扎了。

“那场战役我们赢了嘛？”这是叶景怀醒来最想关切的问题。

“我们赢了。”

叶景怀兴奋的拍了拍胸脯，“奕南，等结束了我就带你回家。”

弈南有些怔住了，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红日跌落苍山而溅起黄昏的晚霞，奕南扶着叶景怀来到空旷的地方。迎着夕阳的背后，拉成了斜长的影子。

夕阳逐渐消失，黑夜来临笼罩着。满天的星星映入小溪，微风拂过，草丛中千万点的萤火虫闪闪烁烁，万籁寂静。

奕南摘了下头冠，散下了头发，“哥，我其实是女儿家。”

叶景怀刚来到军营报道时，奕南被众兵卒取笑娘里娘气，胆小如鼠一般，是叶景怀霸气地护住了她，自那之后她成了叶景怀的小弟。

奕南话未说完，有些紧张，犹犹豫豫，“我心悦于你。”

叶景怀瞬间尬了，她该怎么说我也是女儿家，最初也只是觉得奕南娇生惯养，比女孩的脸还娇滴滴的。敷衍了事，抛下一句话，“把头发束起，发现是女儿身会很危险。”

叶景怀见她低着头，低声不语，又言:“我说过会带你回家。”奕南听到着，笑了，她的酒窝令叶景怀觉得甚甜。

“我们奕家世代从军，哥哥战死，父亲已经不能在上战场，我是偷偷拿走文卷参军。”奕南说到这里，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是想家了。

“丫头，你放心，我们会平安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