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地址在这儿。”说着丢出张纸片。

那老板椅后头忽然伸出只手来，勾了勾食指，便有人接过那纸片出去。边伯贤知道那椅子背后是大人物，也知道那出去的人是去查货了。

他不急，可是他的腿撑不住。奈何爱闹事的人不止老十一个，对面那个也跟着起来折腾他。这儿踹他一下，那儿掐他一下。没明着上手，可暗地里的动作可不小。

边伯贤咬着牙忍着，嘴里的血腥味重的跟生吃了一头牛差不多。豆大的汗从额角往下掉，咸咸的体液沾到伤口上，疼的厉害。

不得不说烈仁会的人动作迅速，没一会儿便有人回来复命了。屋子里鸦雀无声，谁都在等那人的决定。

许久，边伯贤瞧见白三面前的茶不再冒热气了，有个低沉的嗓音塞满了淡然从椅子后头飘出来。

“都死了吗？没瞧见四爷腿脚不方便，怎么还不给搬个凳子。”

用不着回头，边伯贤就知道身后的老九老十是什么脸色。不知道是谁嘴巴不干净，骂了句脏，经过他的时候，狠狠地撞了下边伯贤肩。

长桌边的位置都是一早就排好的，要是贸贸然在刀二虎六中间加张凳，还得让后头的人挨个儿挪位，谁乐意，谁服气？

边伯贤没多说，就着手下在老十边上加了张位坐下，“谢烈哥。”

“以后都是一家人，别生事别闹，好好做，不必警队里差。”刀二点了支烟，朝边伯贤笑笑。说实话，那张脸笑得再好看也没多大安抚的作用。

边伯贤客气地勾了勾唇角，余光扫了一圈，在座的都不说话，但对他服气的肯定一个都没有。

“老四能从警察局捞人捞货看来本事不小啊，”白三推了推反光的眼镜，“我记得老五手上的账没收完，遇到了点麻烦不是？”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边伯贤这屁股还没坐稳，就要他站起来。

有人起头，立刻就有人帮腔，姓姜的点点他那颗染黄了的平头，二郎腿都快翘到桌上了，“是啊，纵四街是出了名的难啃。四哥要不介意，搭把手？”

边伯贤能说不好吗？他保证，拒绝以后另一条腿也能给打断了。

“兄弟有难，哪有不出手的道理。”

还想说点客套话，就被一声格外响亮的哈欠打断。方才说话的那个奶白小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说话半点不客气。

“这会是开完没，一群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多废话。”说罢便是一阵椅子卡在地上摩擦的声儿，“走了。”

边伯贤盯着他比自己还高上半个脑袋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心里纳闷。看他的排位挺外头的，怎么说话不管不顾，做大哥的也不管管。

“把尾巴收好了，别喊你声四哥，就使劲儿往天上翘。”临走那会儿，姜五在他肩上握了一把，凑着他耳朵吹起。

边伯贤朝他笑笑，从怀里掏出个五毛拍他手心里，“回去买个指南针，别喊你声弟弟，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