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抉择

第二十章抉择

“中国有句古话叫‘关心则乱’，人一旦遇上挚爱之人的事，任谁都没办法冷静，会变得反常，甚者无法做自己，”周小山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劝慰，玩笑道：“早知今日，莫若当初答应安雨声的追求呢。”

“你竟然也听说了？”费丽达有些惊讶，“我以为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周小山最擅长之一便是搜集整理消息，掮客的日常业务训练需要，校园轶事便被他拿来练手。

当年做的“练习题”，没想到有一天能用上，他只笑道：“很难不听说啊，皮小南把安雨声都打的住进他们医科大附属医院了，我们学校和整个医科大估计没人不知道，要不是仗了程氏的势，他应该会被开除蹲大牢吧。”

“雨声没要追究责任……那件事其实皮皮和大家都误会他了。”费丽达脸上竟露出歉疚来，摇摇头道：“雨声也并没有喜欢我。”

“嗯？不可能吧，皮小南打错人了这我知道，安雨声是替狄庆阳背了黑锅，但是他没有在追你还真让人难以想象。”

本来是开玩笑的，费丽达的认真让周小山有些意外，可是，他的作业竟然也有出错的时候？

“雨声只喜欢他的医学事业，确实没有追我啊，狄庆阳也没有很过分，真的都只是误会。”费丽达不在意的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微垂了垂头，显得有几分沮丧，自嘲道：“你看，我就是有本事把所有朋友的关系都搞僵，雨声出国留学了，狄庆阳自从毕业后也再没有回过金蟾岛，这几年一直没有联系过了，从今天开始，就连阿远……我也再无法面对他了……”

周小山不再开玩笑，却淡然摆手道：“费学姐，事情远没到死局，还有可转圜的余地，这件事无论是程远不对或是你父亲的过错，都没理由是你来担这责任。”

费丽达目光睨视向周小山，警惕道：“你知道程氏内部的事情，你来这儿到底有什么目的？”

周小山坦然一笑：“我承认，我来此的目的不单纯，但是绝不会害你和程远，况且，我还得求你帮忙，借你的关系往越南放一条消息，作为交易条件，我会帮程远坐稳程氏，甚者让程氏走出困局。”

北华大生物科学与技术系的一个新的科研成果已经快进入临床阶段了，这项研究成果一旦问世必定掀起生命科学界的新革命，它的配方太具有吸引力了。

掮客的敏锐信息源让周小山早已获悉这条重要消息，只是从没打算下手。

可是后来遇到小鱼，他本来也只是想着用这个消息混淆视听，模糊小鱼的存在，岂知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查才将军就已经下网捕捉小鱼了，如今也是不得不将消息放去越南了，那边一定会有人非常感兴趣的。

他需要一个买家来牵成这笔买卖，查才将军电脑里被周小山用来置换小鱼相关资料的正是北华大生物系那项新技术的信息。

北华大的研究是利国利民的事，大约会是国家级机密吧，定是多方保护，他们就算知悉这个消息也不一定能把配方抢到手。

周小山自问并非什么品格高尚之人，但是一些事情也是不愿去做的，此番查才派他来做程氏这单生意正好，这算是合作双赢的一单卖卖，做完这个，他无论如何也要从查才城脱离。

费丽达蹙眉：“你可知道程氏集团现在有多危险，豺狼虎豹都不足以形容其一二，需要我放什么消息？很值你以命犯险来趟这浑水帮我们？”

“很值。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事了。”周小山对听闻此言紧张不已的锦觅微微一笑，给她拉好肩上快滑下去的书包。

每个人都有令自己无可奈何且无计可施的疼惜，费丽达懂了，只问道，“那你要如何做？”

“狄庆阳在南亚律政界混的不错，也许你该联系一下他，叫他帮忙查一下那个支持程氏改革的政府官员马奎那。”

费丽达终于知道这个“学弟”不是无端与她叙旧才提起校园往事，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紧张，“如果马奎那有问题那阿远他现在……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南亚这片地方没有如此大义良善的官员，具体的情况如何还得费学姐花点心思去查，费学姐在马来这么多年，关系网是有的，我这儿有条信息也想借助你的……”周小山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了，他看了一眼眉头骤紧，“费学姐，麻烦帮我照顾一下小鱼，我先听个电话。”

“好，你去吧。”

他们说的越来越紧张，锦觅不再发牢骚，只在一旁默默听着，越听越是不安，忽见周小山脸色变得难看，跟上他的脚步叫道：“小山哥哥……”

“乖，在这里等着。”周小山回头对锦觅一笑将她推了回去。

“你很喜欢鱼吗？”费丽达见方才还活泼的小姑娘抿着唇满脸担忧的不说话了，由是劝解道：“虽然我并不了解，但是猜得到你男朋友一定能力超强哦，你别太担心了。”

“我知道他很厉害，”锦觅回过身，“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们这里很热很热的天气还有到处都是危险的感觉，不过我们很快就回中国去了。”周小山说那里很安全。

费丽达怔了怔，岔开话题道：“我也想去北方看看雪呢，但是我太怕冷了，还是适合生活在我们这很热很热的地方，我喜欢大海，喜欢鱼，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一条鱼，可以自由自在的，你们北京可没有大海哦。”

锦觅愣住了，想起周小山说的以后不能再玩水了，原来将来要去的地方没有海吗？

“我也喜欢大海，喜欢鱼，就算将来要生活的地方没有海，但是有小山哥哥就够了。”

“唉，好幸福啊，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你们可以很好的在一起，我太羡慕你了小鱼。”费丽达心中酸楚，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幸福了吧。

锦觅终于笑起来，“你的裙子好漂亮啊，这花儿送给你吧。”

费丽达迟疑着，还是接了过来，“今天也能收到一束玫瑰花，真身莫大的安慰了，谢谢小鱼，不过，你男朋友送的玫瑰你真要转送给我吗？”

“才不是他送的呢，是我……呃，对啊他都从来没有送过花给我，”锦觅想起电视里男孩都送花给女孩，“不过算了，我最不缺的就是花儿了。”

“嗯？哈哈哈，你家是开花店的吗？”费丽达被这女孩丰富的面部表情逗笑了。

锦觅偏头想了想，“嘿嘿，算是吧，咦？姐姐，你穿这个裙子难道不是今天结婚吗？为什么没看到新郎官？”

费丽达摇头，笑言：“不是结婚，是订婚哦，不过订婚也失败了，我被准新郎抛弃了，周小山对你可真好，我真的好羡慕你啊，就像羡慕这些鱼，能自由自在的，多好，可惜我不能，于我来说最奢侈的就是自由。从小到大，爱上一个人，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金蟾岛便是困住我的囚牢，可是我竟然不想出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从未对人提及的心底话会对一个陌生女孩讲出来，也许因为她叫小鱼吧。

“小时候，有个小王子告诉我，等长大了要为我建一座海洋馆……”

费丽达转身看向成双成对穿梭于水中的蝴蝶鱼眼泪又不由自主漫溢而出。

锦觅见她说的伤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正伤脑筋时见周小山回来了，便白了他一眼道：“小山哥哥，你听听人家，姐姐，这个海洋馆便是那个小王子为你建的吗？我说叫小山哥哥陪我去玩他都不愿意呢……”

周小山对锦觅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锦觅很是费解，但也闭嘴了。

费丽达听到脚步声悄无声息的抹掉眼泪转过身来笑道：“小王子他食言了，海洋馆不是他建的，现在他爱上别人了。”

锦觅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了，周小山走近前去，“其实今天你要是不悔婚，你和程远说不定……”

费丽达涩然苦笑，“何必继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今天也算给我留够了面子，程远从来都不是我的，他有爱的自由和权利，我不是他什么人，也没立场指责他。”

“所以费学姐还要不要帮程远？”

“他不爱我，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不爱他，就算为了不辜负程伯伯临终前的托付我也得帮他，况且我爸爸还做了这样对不起程家的事情，”费丽达问，“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刚刚提及的那条消息不用放了，”周小山暗自发怒，右手在口袋里握成拳，面上仍是平静道：“请保证我女朋友的安全，可以帮我把她安全送回中国吗？她的护照和身份证都丢了，从金蟾岛走，费学姐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比较难。”费丽达凝神静气，“不过我会想办法的，只是你确定要把她先送走？”

“小山哥哥，你不和我一起么？”锦觅一听立即转身抓住周小山的胳膊，他把她带来这里，就是为了送她走吗？他说把行李从这里寄回中国安全，这是要连她一起寄过去吗？

周小山温语道：“你和阿妈先过去，我很快就来找你们，下了飞机会有人去接你，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不行，不行。”锦觅不禁有些恐慌，事情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分开。

“看来你们在缅甸遇到麻烦了？”费丽达看着这两人，问道：“什么时候走？”

“尽快。一切拜托学姐了。”周小山握着锦觅的手把她推向费丽达，“在金蟾岛，程远自己都自身难保，最安全的地方还是你这里，可以陪她先呆在海洋馆吗。我现在就去找程远。”

“好。”费丽达点头，“我也会很快安排小鱼回中国的。”

周小山抱住锦觅叮嘱道：“你就在海洋馆玩，千万不可以乱跑，我过会儿就来接你。”

“开我的车去吧，可能有人在监视阿远。”费丽达将车钥匙递给周小山。

周小山走了，锦觅佯装镇定，她知道那个将军很厉害，她不能拖周小山的后腿，便听话的跟着费丽达在海洋馆逛，听她讲这里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装作无事的样子笑，“还好你说的话我能听懂，不然小山哥哥不在，我要无聊死了。”

“我跟你男朋友一样，也是华裔啊，我祖籍是浙江，只不过从来没有回去过，我想，将来或许在金蟾岛待不下去了，是可以回去的，小鱼，我如果去北京，可以找你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