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篇 张平（上）

【天斩剑，天子之剑，剑有灵，自择其主……可斩壁垒，破虚空。】

萧瑟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发起了呆。

自踏入四层，天斩剑便不见了，手也……变小了？

无极棍静静地挂在腰间，伴着黑沉夜幕中猝然流窜而过的狰狞电光，萧瑟看到了自己稍显稚嫩的脸。

五年前因琅琊王一案被贬，十七岁的北离明德帝第六子——萧氏楚河——的脸。

境界退回到逍遥天境初期了……

萧瑟抬头，目光晦涩，缓缓扫过四周。

他此时身处于一条道路旁，路不宽，仅余一辆马车通行。周边是葱郁的树木，枝叶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将本就因雨天而昏暗的林间遮得更加暗沉。雨丝淅淅沥沥下着，锦衣上很快就染了一层潮色。

此情此景，与那一日何其相像。

被怒剑仙重伤，昏迷中被浊清暗算，致使隐脉受损，一朝修为尽丧。

这是萧瑟多年的心魔。

莫非，这便是第四层给他的考验，让他直面心魔？

马蹄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渐渐清晰，萧瑟取下无极棍紧紧握住，勾起的嘴角在电光下怎么看都带了丝狰狞之色。

回天启时浊清已死，他一直觉得遗憾，即使是幻觉，既然有机会让他再见到这老太监，便来好好算算这笔账吧！

…………………

一个时辰后

雨势渐大，豆点般砸在马车上，啪啪作响，落在脸上凉冰冰的，竟也有轻微疼痛。

张平咳咳——

压抑的咳声响起。

萧瑟回过神，放下了手，竹帘垂下，将风雨隔绝在车外。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歉意道：

张平是平扰了公子兴致了。

说完又是一声压制不住的闷咳。

本以为是心魔重现，没曾想驶来的马车里坐着的却不是“自己”，怒剑仙和浊清更是不见身影。

郁闷之下，萧瑟顺手帮马车主人解决了追杀之人，感激萧瑟的相救之恩，亦或者是担心还有另外的杀手追来，马车主人便将萧瑟邀上了车。

萧瑟对此番情境尚存疑惑，考虑了片刻，便答应了。

马车主人自称张平，看年岁约二十上下，一裘儒雅青衫，容貌俊秀，气质温和，当得上一句君子之称。

只是——

萧瑟将他的话掐头去尾，除了名字以外，其余半句有用的信息都未曾吐露，反而不着痕迹的在套他的话，察觉到自己的不配合后，也不过柔柔一笑，极其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一个聪明人。

萧瑟轻轻拭去脸上的水痕，垂下眸，淡淡道：

萧瑟—姬无夜张公子有伤在身，是我思虑不周。

张平抵着唇，大抵是因着受伤，唇色有些发白，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萧瑟的手上。

那手指节修长，肤色白皙细腻，指尖被修剪的齐整圆润，一看就是锦绣里养出来的富贵公子，偏偏武艺高强，只身一人出现在这荒郊之地，在他被追杀之际突然出现，着实是令人忍不住心生猜疑。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车夫的声音响起，

车夫公子，前面有家客栈，不知今夜我们可要在此歇脚？

张平皱了皱眉。

他此行特殊，自是早日回去才好，只是经过方才的一番厮杀，寥寥剩下的几个护卫已经十分疲惫，实在不宜继续赶路。

萧瑟即使是武功尽失、最为落魄的时候也不曾委屈过自己，他可不想在颠簸的马车中过夜。

萧瑟—姬无夜停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