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夜清辞说吧。

夜清辞的眉间似乎拢着一层霜雪，口中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带着化不开的清冷。她比黎灰矮一些，看黎灰时总要抬起头，但正是这样，黎灰才清晰地看到夜清辞瞳孔中的愤怒与失望。夜清辞没有多说什么，整个人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好似九天宫阙中坠落人间的谪仙。

黎灰是。时希的施法时间是我告诉曼多拉的，是我想毁了灵犀阁。

黎灰不敢直视夜清辞的眼睛说话，就像一个被姐姐训斥的小弟弟。

夜清辞挑眉，不动声色地盯着黎灰，很有耐心地等待他说下面的话。

心高气傲的夜清辞殿下，从来不像任何一个人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黎灰我要让灵犀之力，成为灭世之力。

夜清辞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夜清辞你知道真正的灭世之力什么样。所以，告诉我动机。

黎灰毁灭世界。

黎灰脱口而出，说这四个字时，眼神骤冷，发出逼人的压迫感。

夜清辞的瞳孔蓦然放大了几倍，满脸的不可思议。

夜清辞你……

霎时，法术的压迫感尽失。

黎灰对不起……

黎灰的声音低沉，带着失落。

夜清辞你不用道歉。只是你法术的提升有些意料之外罢了。继续，毁灭世界的理由。

夜清辞的语气不紧不慢，脸上也没有一丝波澜。

黎灰你知道，每个星球的消失，都可能产生黑洞，增强我的法力。

夜清辞听罢，不假思索地摇头。

夜清辞这不是你。真正的，原因。

夜清辞一字一句的说着，“真正的”三个字咬的很重。

黎灰的情绪控制能力瞬间失控。

黎灰世界早晚会消失，早一点又如何？！他们为这个世界失去了生命，最终不还是没能改变毁灭的结局？！

黎灰几乎是用吼的语气和夜清辞说话，千百年来第一次。

可是，夜清辞仅仅只是蹙了一下眉。

夜清辞所谓毁灭，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消失，不可能。

黎灰的目光掠过夜清辞，望向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般的笑。

黎灰殿下莫不是忘了，我们初见时，您说的，毁灭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切的结尾？

夜清辞你漏听了一句，前一句，我说的是“纵然物质不灭”。

夜清辞轻叹一声，仿佛同样想起了那远古的往昔，那混战时期难得的美好。

她转头看向黎灰，瞥见那白玉般的面孔中闪过的一丝忧伤，他紧咬着唇，握着手杖的手紧了些。夜清辞知道，他在做抉择。

良久，面色凝重的黎灰缓缓开口。

黎灰对不起，殿下。

夜清辞不用……

夜清辞转过身，合上尽显绝望的双眸，泪水滑落。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守护好仙境。”

“无论如何，我陪你。”

夜清辞冷笑，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黎灰。只是，那个曾经许诺陪伴自己的少年，如今，已经决心离自己而去……

她踏着沉重的步子远去，摆手。

夜清辞无妨。你若心意已决，我也不强留。

黎灰殿下……清辞……

黎灰喃喃自语，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

半晌，他转身回到灵犀阁，眼里已然没有了看夜清辞时的柔情。

这一次，他向左，她向右，两人在一条直线上，越走越远。

再见，就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