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心凉

老鸨客官来了，里面请。

薛洋小矮子，你顶着满头包不去医馆来这里干嘛？就这么性急？

金光瑶苦笑了一下。

只怕他今日若是不把他那便宜爹带回去，金夫人会更生气，到时候就不止是只用茶杯砸他那么简单了。

因为经常承担但接金光善的任务，金光瑶已经是这所妓院的熟客。

所以不用他说，便有人引着他去寻金光善。

薛洋嫌弃里面脂粉味儿太浓，怎么也不肯进去，只在外面等着。

金光瑶跟着侍从来到一间房间门口，给了打赏便让侍从下去，自己则挂上了招牌笑容准备开门，却因为里面传来的话僵住。

女1听说几年前，金总主在云梦有一个红颜知己，还是当时红极一时的才女，宗主，这人可是真如传闻中那般让人惊艳。

金光善什么才女？不过是读过几本书认得字罢了，女人啊，特别是读过书的女人，最是麻烦。

女2那经常来寻您的公子便是那人与宗主的孩子吧，生的倒很是俊俏。

金光善烟花之地长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是脸长得好看些吧了。

女3听说这位公子很是能干，将金陵台料理得井井有条呢。

金光善那是他分内的事，他也就会这些讨巧的活儿了。

金光善唉，不提了。

看出他的不耐，几个女子急忙转移话题。

门外的金光瑶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逐渐蔓延四肢，他对金光善仅有的一点念想在这一刻怦然瓦解。

麻烦，不提了，这就是他对自己曾经融情蜜意的情人和儿子的态度吗？

那他的母亲这么多年来苦苦的等待算什么？他不远万里来到金陵又是为了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毫无心里负担地让他娘亲等他那么多年，怪不得他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从金陵台上踹下来。

原来自己和母亲在这个人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在这之前，金光瑶对这个父亲还是存有一点希望的，即使他的名字都没有被承认，即使只被视为家臣。

但金光瑶始终以为，只要自己做的够好，他的父亲会渐渐承认他的身份的。

但现实却是那人对他越来越防备，甚至在外人面前提都不愿意提他。

金光瑶自然不可能在此刻进去。他僵硬地转身，僵硬的笑容都忘了收起。

薛洋小矮子，你这是怎么了，笑的这么难看？

薛洋没心没肺地嘲讽。

金光瑶无事，我们先回去吧。

金光瑶收了脸上的表情，眼底一片阴霾。

事后，金光瑶还是差了两个随行将金光善抬了回去，自然还是免不了一场责难。

缠好脑袋上的绷带，金光瑶小心翼翼地将乌纱帽带在头上。

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位置，却没有谁会真心为他欢喜了。

金光瑶母亲，若是你还在，看到现在的我，您会开心吗？

他突然感觉心里好空，明明他已经得到了让很多人都羡慕的地位和权力，为什么心底却越来越苦楚。

而且现在除了继续往上爬，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至少，让他再做一些实事。

看到这样的金光瑶，幻境中的蓝曦臣心都要碎了，他没有办法想象身边没有一个可寄托的寂寞。

虽然他自小对于父亲的记忆也没有多少，但他身边还有忘记和叔父，还有时不时见到的温柔的娘亲。

尽管也不是特别温情，但比起金光瑶来说，那真的是无比圆满了。

更因为如此，蓝曦臣才会更加心疼金光瑶，无论是在哪个时刻，这些痛彻心扉的事情他都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没有人安慰，没有人指引。

他唯一可以交流的，或许只有那个同样为仙门百家所不容的薛洋了。

这可能也是金光瑶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直至再也无法回头的原因吧。

不过，此刻的金光瑶虽然已经对金光善失望，却还没有对他动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