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那一抹光亮在满目的幽蓝中极为醒目，顺着流势不知下潜了多久，一阵刺目的光摄得我眯不开眼。待睁开眼，周身的水压骤然消失无怡，脚下是不知名的暗色晶石，一眼望下去，可以看见无穷无尽的墨蓝深渊。山川宫阙如无根孚萍飘荡其中。一轮明日赫然悬在汪洋之上。这是太阳？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古往今来，向来日出月落，还从未听过八荒有第二颗太阳星。这归墟果真诡异。

随意踢开脚边成色极好的鲛珠，无怪本祖宗败家，而是这归墟遍地都是珠子，连那寒铁石也是随意的堆在一块岩石下。我思衬着若将这满地的鲛珠带出去，那本祖宗不成了八荒最富裕的魔了。珠子咕噜咕噜的滚着，在这一片寂静的归墟中声音无限放大。我循着声响望着，然后一抹白色落入眼中。

墨渊就躺在一丛矮珊瑚丛旁，脸上神情痛苦，瞧着样子便是陷入幻境。

如今寒铁石已到手，墨渊也已找到，这归墟这般诡异还是速速离去，另想法子唤醒墨渊。正当我抱起墨渊要离开之时，一声龙吟夹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而来，咽下喉头的鲜血。

抬目望去，一头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爪似鹰，口旁有须姌，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背上一双羽翼可遮蔽天日。是应龙！自开天辟地就存在的应龙，论起年龄来，比之父神也差不了多少。

应龙擅入者，死！

那应龙口吐人言，一双金色的瞳孔迸发出锐利的光芒，双翼一掀，静止的归墟瞬间狂浪奔涌，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道朝少绾袭去。

拎起墨渊，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闪开。一丛珊瑚炸成碎片。心下大骇，素手一翻凝精血于指间，化做结界包裹住墨渊。一抬手，轩辕在握，剑光一闪，竟只是划破了它一成鳞甲。

那应龙长尾一扫，直朝她腰间而去，只击若中必死无疑。

少绾险险避开，几枚灵石自手中射出，灵石落地，轩辕居正中，剑阵已成。万剑齐发，杀气四溢，借着剑阵，竟也能与他斗上一斗。

剑阵撑不了多久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无，悬挂在汪洋之上的明日依旧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光芒。不对，那绝对不是太阳，太阳的光会散发热气，距离如此之近却感觉不到半分热气，且刚刚打斗之时，那应龙似有若无的在避着那东西，心思一转，手中的剑直朝光源而去。

应龙见状，双目欲眦，一声怒吼，利爪一挥，原本杀气凌然的剑阵瞬间化为幻影。巨尾狠狠地打在她的背上，口中的鲜血不断呕出，血气弥漫在鼻腔内，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个位。

少绾持剑半跪在地上，面色冷凝，此战绝对不能输，不然死得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墨渊。

熊熊天火自此间然起，和着归墟的水翻起一阵阵热浪，四面八方的天火像蝉蛹般包围着应龙。

隔着烈火，应龙冷哼一声，无尽的海水朝火焰扑去，两方僵持不下。

水火相克，僵持太久必输无疑，火光烛天，映出少绾惨白的脸色，手臂上的上早已撕裂，滴答滴答的落下一朵朵暗色红梅。

水龙将要吞没火光时，不知何时醒来的墨渊悄无声息的跃上应龙头顶，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它金色的瞳孔。

应龙吃痛，巨浪翻滚，龙尾翻腾抽打着墨渊，力道之大，都可以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墨渊死死的握住匕首，用尽全力，匕首没根而入。

我暗道好时机，眨眼便至光源处，细看之下，这哪是太阳，不过是一颗珠子。

应龙竖子！住手！

那应龙暴怒，排山倒海般的龙吟声卷席而来，竟在海底掀起了一道漩涡。

素手一抬，珠子到手，光源瞬间消贻，时间在此间停住脚步，静谧的气息弥漫着这方天地。那是一场猛烈而绵长的沉睡，自下而上，由远即近，一寸寸，一点点的直至整个归墟凝结冰化，真正的万里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