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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飞鹰传书

江湖图记

时序已秋,天高气爽,金阳初现山头,尚有蒙蒙白雾。

  此处是整个神州大地最先见着太阳的地方之一,名为东临,再往东走出两百多里便是汪洋大海了,自是水乡之地,渔产业尤为发达,商贾云集。

  此时市肆繁华的东街早已是人流比肩、喧嚣无比了,但却不是买卖水货的,因为今天九月初九,是重阳节。张老头起了个大早,兴高采烈来到东街购置香烛纸钱,甫一到只见来往的行人无不攥满着香烛,心道:“不好,来晚了。”他着急被别人买完了,便急急向水泄不通的店中挤去,正此时有人喊道:“老张哩。”

  张老头闻言垫脚张望,四处都是人头哪里瞧得见是谁在喊他?忙道:“是谁叫俺?”左首边有人回道:“这边来。”张老头道:“俺还要买东西哩。”那边人众中挤出一人来笑道:“可不知你要来买吗?刚才没看见你来早给你一起买了。”说罢抖抖双手果然慢慢两大包,张老头笑道:“哎呦,这敢情谢谢四哥哩,多少钱俺给你?”

  两人挤出人潮,叫四哥的老者方把一包塞给张老头道:“你看你说哪里话?这又能值几个钱?一顿酒都不够吃哩。”张老头憨笑道:“每年的这个时候准是挤得不得了,还是四哥你有能耐。”四哥道:“这可不?重阳节谁不上山去请请愿图个神仙庇护呢?不过谁又有你家大福的福分能被神仙相中,古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福以后做了神仙可要提拔提拔我家那小子。”这一提到他儿子张大福,老张自是乐不开交,老脸都变了样儿,笑道:“哪里哪里,大福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这事包在我身上,今儿上去就唠叨他几句叫他在仙长前多说说四哥的好处。”四哥笑道:“不急不急,我那里昨天叫你嫂子弄了些猴儿醉,咱们先去喝上几盅暖暖身子好上山。”

  原来老张老来得子,唤做张大福,他虽是贫农之家,但对这儿子却是百般呵护,从不让见半点风吹雨淋,怎奈三岁那年突发了一场怪病,请遍了满城的郎中也没效果,眼看快不行了,有人给他支了个主意,让他上云台山乞禳,岂料这一去竟走了鸿运,感动了一位慈悲的道长亲自下山来给他儿子治病,这位道长治过他儿后便说:“这孩子忠实憨厚,必年少多舛,五年后我下来接他到山上去传他些道术避灾。”老张自是千恩万谢,果于张大福八岁那年这老道亲来把大福接上了云台山,后来才知道这老道便是云台山上剑宗紫霄殿司罚主事全阳真人。

  初阳已正,发出万道金光,从山上望去却像是浩瀚云海中的一个大火球,云台山上剑宗的山门便屹立在云海之上。

  张大福正于山门外的一块石头上向下张望,忽后面有人叫到:“大福。”张大福回首见一青袍道士,忙道:“元成师兄。”元成笑道:“祭完香了吗?”

  只见一缕淡淡的青烟冲天而起,为轻风拂开萦绕在一方剑形的巨石之上,如梦如幻仿有阵阵清香。张大福道:“已经祭完了。”元成道:“你是在这里等你爹爹妈妈吗?师傅说一来二老年纪大了上山奔波劳苦,二来也省的你静不下心来修行,一早师傅已叫归石下山去通知二老叫他们从今往后也不必上山来了,好叫你好好修行。”

  张大福满怀失落,他终究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对爹爹妈妈那是与生俱来的依恋性,两眼一红就要落下泪来,但他却明白师傅此举的苦心,便道:“谢谢师傅他老人家。”元成过来拉着他道:“以后可以求师傅许你下山去看望他们呀,好了别难过了柳师兄正和天心师姐在那边比剑呢,咱们快去看看也学上几招。”

  两人走过穿堂石径,拐入右首轩廊,走了一会后径直来到东院的正一殿,便见龙壁前的五层香炉塔香烟袅袅,此时青砖铺砌刻画太极的校场上早已聚满了数十号人,喝彩声雷也似的。张大福见这热闹场景顿时便忘了刚才的烦恼,跟着元成便往里挤。

  便有人嬉笑道:“师妹我可要使咱紫阳剑法了,你若敌不住只需喊‘柳师哥手下留情’嘿我便饶过你。”说话的是一个少年,青衫云髻剑眉星目约莫在十八九岁间,只见他手中一柄青钢宝剑,衣袂飘飘极是潇洒,他此话一说即有人在场下起哄,而他的对面则是一个手捏剑诀的少女,粉面螓首,娇俏纤瘦,瀑布也似的秀发垂在后肩,虽也是朴素青袍却直如仙女临凡一般,她个头较之这少年要矮上一些,螓首微翘佯怒道:“嗯,谅你有这么大本事也敢说大话,本门的剑法是那么好练的吗?你尽管使出来看看是谁打得谁求饶呢。”

  即又有数人起哄道:“柳师兄说大话”“天心师姐莫要手下留情”……,这两人便是剑宗掌门紫阳殿玉衡真人弟子柳生和紫云殿主事楚师望弟子楚天心。

  柳生做了个紫阳剑法的起手式笑道:“师妹小心了。”左踏出一步一招“拨云探月”身如流星便向楚天心攻去,当真是快如闪电,即起一片如雷的喝彩。

  楚天心哼道:“好一招‘拨云探月’。”斜刺里纵开半丈玉手自下而上倒转剑柄,剑尖倏得向刺来的长剑挑去,“噹”,却是紫阳剑法中的一招“气贯天鼋”,两人一触即分,柳生喝道:“师妹好剑法。”不等身形站稳,足尖轻点便向前飞出使一招“雾里探花”,楚天心长剑则使一招“紫气东来”还迎。

  两人乍合倏分、兔起鹘落使的都是本门紫阳剑法,虽非生死相拼,但剑光霍霍剑气纵横却是真本事相博,但见两人飞来飘去如出一辙直把一众师兄弟妹瞧得心驰神往目瞪口呆。两人斗了二十多招兀自难分胜负,柳生忽腾空跃起一招“白虹贯日”向楚天心攻去。此招在紫阳剑法中威力巨大,剑势一起万道剑气如九天银河泻下,势不可挡。楚天心一惊,她想不到柳生竟已练成了这一式,但她心气甚高却不肯于人前示弱,本来她只需向后躲避,柳生也不会真的追击,但她却以一招“气冲斗牛”反向柳生击去。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当下就有功力精深的人惊呼道:“使不得。”但在场的均是三代弟子,以他们的功力想相救却也无能为力,眼看就非伤残不可,柳生猛喝一声骤然收势,“砰”一剑击到了旁边的青石上炸出一道小坑来,登时气血翻涌。楚天心反应过来长剑一抖,乘其不稳之际挑掉了他手中长剑,哼道:“嘿嘿,你输了。”柳生也不生气,拨开楚天心长剑摇头哭笑道:“谁说我输了,你这也太耍赖了,仗着本人怜香惜玉竟使出这样无赖的打法。”楚天心螓首一偏哼道:“反正输了就是输了,你管人家怎样赢的?”柳生捡起长剑笑道:“这样好了咱们叫他们评评理,公道自在人心。”

  他便道:“各位师兄弟,你们来评评理,适才大家有目共睹,大伙说说谁输谁赢了?”怎料众口一词道:“当然是师姐胜了,师兄耍无赖。”随着一阵阵哄笑,柳生实有意逗楚天心,见她笑靥如花,佯怒道:“你们这些见色忘义的家伙。”一转眼觑见张大福在哪里偷笑,便招手道:“大福你过来。”张大福忙过去道:“柳师兄好。”柳生道:“免了免了还是你小子实诚,师兄平时没白疼你,你给说说我们俩谁输谁赢了。”张大福偷偷瞥见楚天心正做着狠色瞧着他,又见各位师兄们都满脸嘻笑,小脸微囧道:“这个这个……”柳生故意挡住楚天心视线道:“快说快说。”楚天心急上前拉过张大福皱起秀眉道:“不准你欺负小师弟。”张大福低声道:“当然是师姐胜了,你宝剑都给人家打掉哩。”

  柳生乍一听便道:“好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做势便要敲张大福头栗,楚天心急忙护住到:“学你就是好吗?”柳生道:“我不和你讲回头再收拾这小子。”见师妹余文竹正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便道:“咱们得找一个不好色的人来评评。”

  柳生向余文竹招手道:“文竹师妹你过来,你来评评。”哪知余文竹毫不思考便笑道:“当然是师姐啦。”立即又是一阵哄笑,柳生双手一摊深表无奈,两眼一转计上心头便即又笑得:“除非你将刚才那招换个名字,我便甘拜下风。”楚天心不知道他有诡计忙问道:“换个什么名字?”柳生道:“我看师妹这招不像‘气冲斗牛’到像是自创的剑法,不如就叫‘银汉暗渡’吧。”楚天心一听登时欢喜,众人亦是好奇竟不知她何时创了这么一招剑法,为何又取这么一个名字,便问道:“这一招为何又唤做‘银汉暗渡’呢?”

  要知剑乃百兵之君子,剑法的名称自来光明正大往往与招式相关联,比如紫阳剑法中的“白虹贯日”使出来便是剑气如长虹一般滔滔不绝,而“紫气东来”又有紫气浮现,瑞丽高雅,众人见他起这个名字与剑法丝毫不相干无不好奇,柳生大有深意的笑道:“有道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天心师妹这一招便是因思恋大师兄常常在后山舞剑所悟,一使出来正如飞星传恨,可牵引得大师兄的无上剑气临空而来,在下便是为此招所败,佩服佩服。”语音甫落便向一旁闪开,即有人叫道:“好剑法好名字,师兄你输得不冤。”

  楚天心只气得俏脸霞红,她暗恋大师兄覃兌还是公开的秘密,而她两人也是剑宗三代弟子公认的金童玉女,柳生更是时常拿此事来戏弄她,秀眉微蹙冷喝道:“叫你胡说八道。”挺剑便向柳生杀去。

  柳生跃开丈许转入人群穿插躲避,边走边叫,楚天心“嗤嗤”刺空了几剑,兀自紧追不舍,人潮如浪,不一会两人已在校场来回兜了两圈。柳生忽见角落里站着一人,即跑到他身后喊道:“师叔救命救命啊。”此人一身泛旧道袍,两鬓微白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楚天心一惊忙道:“师傅。”此人正是紫云殿主事楚师望,众弟子连忙行礼。

  楚师望冷哼一声板着脸道:“胡闹。”楚天心委屈道:“师傅柳生他欺负我。”楚师望厉声道:“我没看见吗?他一招‘白虹贯日’你功力不够还非与他较劲,若非他还能收得住,你现在还能站这里吗?允许你们比武切磋,那是希望你们能够在战斗中提升突破,如果刚才面对的是夷教的魔头,会对你心慈手软吗?”

  原来楚师望早已到来,见他两人一年来剑法越发精纯心中暗喜,刚才柳生使出“白虹贯日”楚天心以“气冲斗牛”相迎时他本准备出手,而在看见柳生已能够强收剑势后却改了主意,心想也正好乘此给楚天心一点教训,免得她日后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并未出手干预,这一切不过是一念之间。

  楚天心当着这么多人被师傅教训,两眼一酸便落下泪来,道:“师傅,弟子知道错了。”楚师望暗叹一声,他众弟子中最喜天心,这样一说实是一番苦心。柳生最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他自忖此次全因自己玩性而起,累得楚天心受罚,忙道:“请师叔罚我吧,全是弟子的错,与天心无关。”楚师望冷哼道:“你知道错就好,本门剑法自师祖传下威慑天下,是何等庄严,你身为二师兄不以身作则给众师弟师妹门做好表率,竟还带头把剑招名字胡编乱改成何体统?念你初犯去思过轩面壁十天。”

  柳生直吓得冷汗直流,他深知本门戒律深严,知道自己这一次玩过了,连一向平和的楚师望都这样严肃,若换成全阳师伯来罚,却又不知要面壁多少天,嗫嚅道:“弟子知错了,这便去好好反省。”楚师望教训完两人便对众弟子道:“今天是重阳节会,一会上山的香客不少,你们务必恪尽职守,不可乱了秩序。”众人即领命散去。

  柳生自来到思过轩便跪在祖师爷画像前悔过。

  此轩位于紫霄峰脚下,乃是专门关人禁闭的地方,一间偌大的敞厅,桌椅一律全无,唯中间伏着一方长案,上供香炉,其后便凌空悬着一长幅剑宗祖师爷覃济沅的画像,烟雾缭绕栩栩如生。他是这里的常客,这祖师爷也不知瞧了多少遍跪了多少回,似乎连他有几根胡子都已了然于胸,兀自望着画像呆呆出神。

  这一晃便过了两天,他正自沉思间,忽闻一声清脆的鹰啼响彻上空,囍道:“大师兄回来了?”便急往外跑,刚到门外才想起自己正在面壁思过,不由得连连叹息,忽又想道:“不对,若他回来了又何用这黑鹰传信,难道出了什么事吗?”果见那黑鹰在上空盘旋数圈后,直往紫霄峰投去。

  云台山上有三座直插碧霄的高峰,宛如三口倒立的参天宝剑,中间最高的名叫紫阳峰,上筑紫阳殿,乃剑宗掌门真人玉衡子的闭关之所,左边是紫霄峰紫霄殿,乃是刑罚真人全阳子覃阳主司,右边则是以楚师望为尊的紫云峰紫云殿。自十年前中原高手几尽倾巢潜入西夷复地飞瀑流泉探寻前代剑圣独孤寒线索,不料消息走漏,夷教高手布下天罗地网,双方一场火拼,血流成河,自此回来后剑宗掌门玉衡子就一直闭关,剑宗一切职务由全阳真人暂理。

  此时日掩西山,但紫霄殿却烛火灿灿亮如白昼。殿中坐着五人,分别是紫霄紫云两殿主司全阳子覃阳和楚师望以及三位宗内长老黄龙、周泰和定玄。全阳子坐于正位,身穿玄青色道服,须发灰杂,他年纪为现今剑宗内最长,却面色圆润仙风道骨无一丝老态,足见道行之深厚。

  他手中正捏着一卷布条沉吟不语,右首的黄龙是个急性子,沉不住气便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你道是说啊。”全阳子叹道:“先前江湖传闻天书现世,闹得满城风雨,我责令兌还下山去查探消息,怎知四个月来一直都杳无音信,这是今天他以本门黑鹰传回来的消息。”说着将手中布条交于左首的楚师望。

  楚师望道:“相传数百年前天降天书启迪世人,尽诛魔龙妖邪,现今已无妖魔作祟,贫道以为此事过于蹊跷,恐是造事之人讹传。”这才展开布条。黄龙接道:“楚师弟言之有理,但天书毕竟干系重大据传里面或有问道入圣的无上妙法,如真的存在断不可落入邪门歪道之手。”周泰道:“既是如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事关系着整个中原的兴衰,务必小心谨慎,否则又将引发一场腥风血雨。”忽然楚师望拂尘一扬怒道:“这帮畜生。”振得大殿轰然一响。

  剑宗自剑派以来,服饰上采用青色道服,兵器则以长剑,但修为达到了楚师望这种境界则一草一木皆可为剑,他平时便以手中拂尘作剑,此时他紧握马尾拂尘,盛怒之下瞧上去竟比全阳子还要年长。

  定玄道:“兌还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何以如此动怒?”全阳子叹了口气道:“师弟请勿动怒,夷教中人行事向来心狠手辣。”楚师望恨恨道:“吴家堡上下三十六口人全数遇害简直是作孽啊。”

  自全阳子外三人同时色变,半晌后黄龙叹息道:“吴家堡虽是富甲一方,但常常布施作善事,与江湖中中人也交好,吴堡主深谙世道,黑白中人都承他几分面子,可惜可惜……”一众人均觉除夷教妖人外再无人会下这等黑手。

  周泰看过后道:“兌还师侄说江湖各派已纷纷向宁州汇集,只怕除了给吴家堡讨回公道外与天书传世或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楚师望摄定心神道:“周师弟说得有道理,现在兌还独在是非之地,处境极为危险,还请师兄拟定计划我等前去支援。”

  全阳子负手踱到大殿门口叹道:“掌门师弟自十年前闭关自今,自怕已到来紧要关头,但若真是天书之事……”楚师望见全阳子沉吟不决忙道:“玉衡师兄闭关之时曾交代本门一切事物由大师兄你暂代,掌门师兄他闭关潜修为的是来日可一举铲除夷教光大本宗,此时更不应打扰,时间紧迫,全凭大师兄你做安排。”

  四人连忙催促全阳子,他踱步半晌一抖袖袍沉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便机立断,三代弟子久居山上也该下山去历练见些风雨,两殿中各挑选两名杰出弟子,由柳生带领于明日一早启程前往宁州支援兌还,天书事关正道大计不管是否空穴来风本座也需要亲自去江湖上走走调查清楚。”

  楚师望道:“既然大师兄你要亲自去调查天,那由我带领本殿长老前往宁州,一来可护众弟子周全二来也足可彰显本宗气度。”全阳子摇头道:“掌门师弟闭关潜修,我不在时宗内必须由你坐镇主持,为防敌人趁虚而入这护山剑阵必须由你看守我方能放心,就由紫云殿定玄师妹和本殿黄龙、周泰随柳生他们前往。”

  柳生自从听到鹰啼之后急于知道覃兌还的音讯,但苦于自己不能出这思过轩,如坐针毯哪还有心思面壁思过?好容易等到前来送饭的张大福,急问道:“大福大师兄回来了吗?”大福拾掇着饭菜道:“大师兄还没有回来哩。”柳生又道:“大师兄用飞鹰传了什么消息回来你知道吗?”大福道:“那鹰儿直接飞到了师傅那里,说得什么俺也不知道。”说着便偷偷从怀里摸出半瓶酒悄声道:“俺知道师兄两天没有喝了肯定馋得紧,这是俺从黄伯那里偷来的,你快快喝俺还得把瓶子带回去。”柳生心中好不焦急,心道:“这呆子就不知道打听点什么。”只把酒喝了就叫张大福收拾去了。

  未过多久又有人走来,他急出门观望,来的却是全阳子,心中一紧忙行礼道:“弟子参见师伯。”暗中叫苦道:“完了完了,大福这小子太嫩了些,才偷酒来就被发现了,这下可害苦我也。”

  全阳子扫了柳生一眼,淡淡道:“跟我来。”两人出了思过轩来到偏殿,柳生进门后自发的跪于中间,全阳子半晌无语后叹道:“你可知错?”柳生道:“弟子知道错了。”全阳子冷冷道:“你何错之有啊?”柳生一惊忙道:“弟子胡改本门剑招名字,又在思过期间偷偷喝酒,不过这不干大福的事是弟子叫他去拿的。”全阳子冷哼一声道:“你身为本门二弟子一言一行不思表率还带头胡闹,若人人都学你我剑宗还有法度可言吗?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师弟闭关之时将你托付给我,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这样顽劣叫我怎样向你师傅交代?”

  柳生一听全阳子谈起师傅,不由想得自己十年来也未曾见过他老人家一面,昔日的慈言爱语和谆谆教诲纷至沓来,两眼一酸道:“请师伯重罚。”全阳子叹道:“知错能改才有用,否则纵使罚你面壁十年又有何用?你起来吧。”其实在全阳子的心中对柳生的疼爱犹过于自己的大弟子覃兌还,但柳生虽是聪慧却顽劣随性是以常常受罚,但他作为剑宗的刑罚主司务求公正严明,否则怎以服众?也然则每次责罚柳生都包含着一片苦心。

  柳生连忙道:“谢师伯。”全阳子道:“我剑宗弟子处于江湖中应该怎样做?”柳生怔然道:“除魔卫道惩恶扬善。”全阳子道:“嗯,明日一早你带领四个师弟同你三位师叔前往宁州支援兌还吧。”柳生囍道:“弟子领命,大大师兄他没事吧?”全阳子道:“你大师兄他安然无恙,只是你此番前去初涉江湖务必紧守门规,若惹出事端来玷辱了宗门必不轻饶。”柳生道:“弟子谨遵教诲。”

  次日一早,紫霄殿两名弟子周松、陈望博紫云殿两名弟子楚天心、余文竹并柳生、黄龙、周泰、定玄一行八人下了云台山明定路线径往宁州而去。

  午牌时分已出了东临地界,一条大道蜿蜒朝西,两旁林木苍翠山峰连绵,较之云台山的奇险嵯峨又另具一番景致,柳生五人三代弟子尚是首次行走江湖,心想着平时听来的奇闻轶事豪客侠迹早已是心驰神往仿佛就已是扬名江湖一般。马腹下健步如飞,山石草木疾往后退,柳生赶上去问道:“师叔师伯说我们前往宁州支援大师兄,不知道他是在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黄龙便把吴家堡被灭门一事简单说了,柳生五人听后再无半分好心情,均想着覃兌还处境危险,催马疾行恨不得飞了过去。

  酉时来到一座小镇,众人仍要继续赶路,黄龙拦住道:“就此歇息,一来马匹已坚持不住二来江湖险恶养足精神好应对突发情况。”于是就此处投宿休息。

  万籁俱寂月辉清瑶柳生却是辗转难眠,他想起午间黄龙口中吴家堡的惨案,内心好不心痛,心想:“果然是江湖险恶,魔教中人做事惨绝人寰,竟为了区区一个什么天书残害了三十多条人命,哼但叫这些恶贼落入我手中定不轻饶。”又心想:“不知大师兄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魔教中人。”他一会为吴家堡忿恨难平一会又为覃兌还担惊受怕,如此千思白虑越发没有睡意,不知不觉间竟在床上干耗了近两个时辰,一时觉口干舌燥连忙起床倒水喝,刚提起茶壶却见窗纸上映着个影子。

  届时月色偏西把院中的树木映在窗纸上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晚间风佛树叶旁边的黑点都缓缓摆动唯独这一块不偏不倚,细看之下竟是一道人影,柳生一惊之下喝道:“是谁?”话刚出口只见亮光一闪向他激来,他知是暗器急往左避开,也顺势抽出来床头的长剑,那人见他竟躲过了自己的暗器亦是一怔,说道:“身手不错,你便是覃兌还?”却是个女人的声音,柳生怒道:“暗箭伤人卑鄙无耻,你又是谁?”那人呵呵笑道:“杀你的人。”

  那人影一晃,瞬间穿窗而入,手中一物已先他面门拂来,柳生急长剑斜划半圆护住前身,“咚”一声轻响,他手中长剑与之相碰,竟觉虚无缥缈如中败絮便知不好,那女子果笑道:“拿稳了。”顷刻间一股阴柔之力袭来他顿感胸中气滞岌岌可危,好在此时黄龙的声音于后面响起道:“朋友欺负一个晚生后辈不觉有失身份吗?”

  话未说完剑气已穿门而入直抵这女子后背,“嘭”的一声巨响,他两人已对换了一招,柳生顿感长剑一松,原来她在倏忽间已撤了柳生的铁剑反击黄龙,这才借月芒瞧见见她手中原是一道柔软之极的赤红绸带。

  黄龙两人亦是同时一惊均想不到对方有如此功力,那女子见一击不得手便向后退去,忽房顶又有人喝道“哪里走?”一剑便向她刺来,却是赶来的定玄。

  那女子足尖在朱栏上一点,手中绸带挽转仿是翩翩起舞却形成了一道红球,一端便向飞来的定玄击去,转瞬间两人已以快打快已拆了数招,便此时周泰亦已赶来,一招“白虹贯日”便向她攻到,那女子冷哼一声绸带的另一头忽涨数丈向刚出来的楚天心等人袭去,周泰大吃一惊心知楚天心等人绝不是对手,幸得他剑术精湛,长剑一颤下两朵剑花已护在四人身前,那女子却势头一转倏向走廊里的一根支柱卷去,“嘭”支柱瞬间折断,瓦砾簌簌下落,她也乘机纵起勾住檐椽一荡之下已飘到了院中的大树之上。呵呵笑道:“定玄姐姐好剑法,妹妹领教了。”

  此时柳生亦已出了,只见这女子站在一根细枝上随着枝条上下浮动,月光下她身材极是婀娜,一条红色绸带随风飘舞诡异之极。定玄脸色极是难看,她适才虽与这女子胜负未分,但这女子分神来应付周泰相对而言她却是输了半筹。

  黄龙冷声道:“原来是朱雀使者大驾,难怪红莲赤袖有这等造诣,未知深夜造访有失远迎,还请其他三位一起现身吧。”他这一句话却是蕴含了真气,声如洪钟震得四壁回荡,柳生等人大吃一惊,才知眼前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夷教四使之一朱雀使者苏嫚茹,纷纷掣出宝剑就要上前,苏嫚茹笑道:“哪能劳驾得动你黄龙真人,莫要惊慌就奴家一人深夜难眠出来散散心。”定玄怒道:“就是你四个齐来贫道又有何惧?只是你这般身份来偷袭一个小辈羞也不羞?”她虽这样说但绝无轻敌之意,要知苏嫚茹适才数招之间连退三人,虽使了巧劲但其真正实力绝不在三人之下,若真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使其来,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必吃大亏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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