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有你2

如若有你（二）

　　冬日寒冷，绕是如兰这样的习武之人，也不得不裹上狐裘，以求温暖，更遑论明兰这般瘦弱的小丫头。

　　好在，王若弗收回了掌家权，对着明兰母女也宽宥几分，除了四季应季的衣裳之外，今年冬天还额外给明兰做了几套，这其中便有皮毛披风。

　　小小的人儿裹在披风里瞧着更是羸弱，如兰看得心疼，索性将自己的吃食分了一半给她。

　　意思是好的，只是可惜明兰到底年纪小，哪有那般的胃口。

　　卫小娘远远瞧着姐俩并排坐在屋外晒太阳，只觉得有趣，轻声说与小蝶听，“瞧瞧她们姐俩，倒是有趣！”

　　她素来是不争的性子，只看着明兰如今状况，也放心许多，父母爱子则为之深远，她倒是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可不是，五姑娘心善，要不然这屋子里碳火早就没了。”

　　只是五姑娘心善，明兰或许不用报答，她这做母亲的还得知事，卫小娘扶着肚子，叹了口气，心道是恩情难还。

　　“我近来的吃食都分了你一半，怎地你没见胖，我倒胖了？”

　　如兰摸了摸肚皮，很是挫败。

　　小明兰早慧，心知肚明因为五姐姐将吃食分了一半给自己，少不得要夜里叫些宵夜，哪能不胖哪？

　　她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屋里的母亲，只道，“许是因为日子刚刚好过些，还需要这时日。”

　　如兰想了想，倒也是，索性便转了话题，问了问卫小娘的胎像。

　　闻言明兰倒是语塞，近日里，厨房总为了卫小娘备下燕窝之物，虽说大娘子要回了掌家权，可这般待遇还是让明兰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她抓着衣角，挣扎了半晌，这才将事情缓缓道来。

　　如兰听着，忽地起了身，惊诧万分。

　　好个狠毒的林小娘，本以为她一计不成，必然会收手，没想到倒是又出了一手借刀杀人！

　　“你可仔细想想，若是大补过头，胎儿过大，将来必定难产，这掌家权如今在我娘手中，卫小娘若是出了事，我娘怎能逃脱干系？”

　　“怎么办？那我小娘……不行，我要去告诉爹爹！”

　　“明儿，不许去！”卫小娘扶着肚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制止了姐妹俩莽撞的行为，她温柔地笑了笑，方才唤来明兰，只道，“明兰年纪尚小，凡事皆是一知半解，五姑娘莫要将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恐是大娘子也难做。”

　　这番话语倒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盛如兰的头上，她忽然想起父亲是素来偏疼林小娘的，自己一急，倒是忘了，心中百感交集。

　　卫小娘是聪慧的，她不声不响，不争不抢，却是看得明白，如兰自愧不如。

　　“五姑娘且等等，这些香包，还请五姑娘带给大娘子，权且当做是我谢过大娘子的燕窝了。”

　　如兰原本不懂其意，坐在母亲房里又偶然间听了一嘴，才知这原是投诚的意思。

　　盛家权且分作三份，祖母与母亲各占一份，剩下一份便是卫小娘与林小娘了。只是卫小娘性子倔强，素来是不争不抢，这府中大半权势便归了林氏。

　　眼下，卫小娘送了香包，却借了如兰的手，显然是报如兰当日解困之恩。至于这燕窝，便是交心了。

　　如兰看得清楚，心里头却翻江倒海，不争的人若是为了儿女，只怕也要豁出命了。

　　果不其然，没隔多久，卫小娘便临产了，因着胎儿过大，确是受了一番苦楚，可这稳婆倒是胆大妄为，竟想借着大娘子传召的名头，临阵脱逃，栽赃陷害。

　　谁能料到王若弗聪明了一回，先是拿住了那送燕窝的丫头一家，转头又叫人抓了稳婆全家，显然是早有准备。

　　林噙霜的算盘打得再好，全然料不到这卫小娘会搏命反击，一番作为，让盛紘失望不已。

　　如兰看着老爹心疼卫小娘的模样，只觉得辣眼，跟着母亲一样坐观在侧，不多会儿又伸手揽住明兰，意味深长，“从此，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

　　汴京城里向来是重文轻武，若说这学问研究，少不得要将这庄学究排在首位。

　　盛家虽说是世代官宦，书香清流，能请到这样的西席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王若弗初初只觉得丈夫盛紘难得对长子长柏用了心，心情尚且算得上愉悦。

　　可当她接到平宁郡主的拜帖，说是要将齐国公府小公爷送到自家府上读书时，她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没想到啊，这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也要到咱们家来读书。哎，真好，将来我们长柏便是小公爷的同窗，对仕途多有帮助哪！”

　　平宁郡主不是当今之女，是异姓王襄阳侯之女。襄阳侯为国捐躯，膝下只有平宁郡主一女，无人袭爵，陛下便破格封了郡主，自幼放在在皇后身边抚养，宠爱有加。

　　和这样的人家结交，显然是利大于弊，王若弗心中有数，不敢妄想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唯一盼望着一双儿女能同这位小公爷亲近些，将来儿子仕途顺利，女儿也能嫁个好人家。

　　可偏偏她心里想的倒是好，刘妈妈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五姑娘真的会听话嘛？

　　她口中的五姑娘，眼下早早便到了学堂，只是不是为了这劳什子庄学究的课业，而是为了能背着母亲多吃点甜食罢了。

　　大唐的饮食算不得丰盛，烹调手法也是单一，大宋就不一样了，除了炖汤又多了炒菜，点心更是品种齐全。

　　此时如兰刚刚过了七岁生辰，距离父亲盛紘升迁来京，也不过半年。

　　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时下女子皆流行清瘦之资，王若弗心中一横，便狠狠心减了她的甜食份例。

　　偏偏一山更比一山高，如兰现下养在老太太跟前，很是得宠，即便是夜晚叫了夜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这其余两餐不太方便，王若弗身边的刘妈妈更是恨不得早晚跟着，一刻不落。

　　如兰没了法子，宁可早起几刻钟，也要吃得痛快。

　　先来着一碗酒酿丸子，就着酥饼，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末了吃完了，还不忘惦记那仅剩不多的桂花糖酥，眼睛直放光般瞧着。

　　喜鹊瞧着着急，却又耐不住自家姑娘的央求，刚刚松了口，半盘子桂花糖酥便进了如兰腹中。

　　“唉，将来我要是出嫁了，我什么嫁妆都不要，就要我们府里的厨子，手艺可好了！”

　　喜鹊听着可乐，却冷不丁看见盛二郎带着一位清隽少年走了过来，连忙拖着如兰起了身。

　　“二哥哥好。”

　　“你又躲起来偷吃，小心母亲罚你！”盛长柏显然是逗她玩呢，如兰也没当真，嘻嘻笑了几声。

　　忽然，她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樊楼点心的味道，一下子跑到哥哥面前，就是一个熊抱。

　　“哼！就知道二哥哥不疼我了，有点心怎么也不叫我？”

　　盛长柏嘴角上扬，伸手将她扶正，分外无奈，“还不是你日日吵着要吃樊楼的点心，我这不是怕你闹腾？”

　　盛如兰不可置否地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家二哥是个腹黑的性子，明明就是喜欢戏弄她，偏要戴个好哥哥的名头。

　　盛长柏也不闹她，索性拉过身旁的少年，介绍道，“这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还不快跟小公爷见礼。元若，这是我家五妹妹。”

　　“无妨，叫我元若哥哥就好。”

　　少年声音清润，倒是让如兰多看了几眼，看他红着脸，有些尴尬的模样，显然是听见她方才的一番言语，绕是如兰脸皮再厚也觉得很是失礼，连忙俯身见礼，“元若哥哥安好。”

　　“五妹妹好。”

　　二人一番见礼，倒有些相敬如宾的意思，喜鹊只把眼看着，相配得很。

　　气氛正好，盛墨兰穿了一身紫色的衣裳便进了学堂，见着如兰早早到了，只以为同她一样，是为了这齐国公家的公子，满脸不屑。

　　“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五妹妹居然来得这么早啊？”

　　如兰本不想同她置气，只是自从半年前卫小娘难产一事，林氏的宠爱便大不如前了，盛墨兰被盛紘宠坏了，越是怅然若失，越是忐忑不安，偏要时刻准备着显摆自己得宠，叫人厌恶。

　　见她如此张扬，如兰也不理睬，直接坐下来，继续她的点心大业。

　　盛墨兰气的够呛，反而装起了贵女风范，同齐衡套起近乎。

　　这齐衡是家中独子，往来亲戚也不多，是以郡主之前就有吩咐，叫他同盛家姑娘保持分寸，不可逾矩。齐衡孝母，哪有不依的。

　　因而，无论墨兰如何亲近，齐衡总是礼貌周到，油盐不进。

　　如兰瞧着有趣，一边投喂明兰小桃，一边道，“这个小公爷倒是合我胃口，能让盛墨兰吃瘪，那就是我的朋友了。”

　　明兰听得迷糊，却见如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地把小公爷的随从叫了出去。

　　事后，打道回府的小公爷收到了一包点心。

　　齐衡吃得开心，忽然发现不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你怎么了？唉？这点心还挺好吃的，你哪里买来的？”

　　不为瞧着他，语气平淡，“是盛家五姑娘给的。”

　　“哦？她可还说了些什么？”

　　不为叹了口气，只道，“她还说……她喜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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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剧中的盛长柏那么奇葩！且不论血缘的亲近，就算他对妹妹们一视同仁，且对明兰有些偏爱，也不至于为了明兰，毁掉他自己嫡亲妹妹如兰的名声和婚姻吧？其实盛爹拿出白绫那一幕，我一点都不意外。我想，如果差一点的话，像如兰那样的性子，搞不好她刚烈一点就已经自尽了。那个时候盛长柏要怎么收场？为了一个兄弟毁掉自己的妹妹，脑子是瓦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