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箬挑眉反问,“苏县尉上任之后没看卷宗?”
苏无名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我在县廨就没有看到哪怕一张卷宗。”
蓝箬眯了眯眼,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道:“我倒是记录了不少,但都是随手一记有些杂乱,苏县尉要是不嫌弃,明日可以派人去我府上取。”
苏无名大喜,“那可真是太谢谢员外郎了。”
“不必,那我就不耽误苏县尉验尸了,先行告退。”
蓝箬过来只是想看一看现场,外加第一时间得到线索,但现在环境简陋,便是苏无名也找不到多少有用线索,她继续留下来也无用。
“我这还忙着,就不送员外郎了。”苏无名道。
经过短暂的交流,苏无名发现蓝箬并不在乎这些虚礼,也就不继续客气了。
果然,蓝箬脸上并无不悦,点点头便带着离开了。
*
翌日,苏无名去慕府取了蓝箬的手记,而后还顺道去了趟金吾卫,见了卢凌风一面。
“中郎将,昨夜我看到了你了。”苏无名用神神秘秘的语气说道。
卢凌风瞥了他一眼,“在哪儿?”
“在一幅画上!裴侍郎的千金裴喜君小姐你可认识?”
卢凌风果断否认:“不认识。”
苏无名还想说什么,被卢凌风打断:“你与其关心这些无用之事,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苏无名微愣,“你什么意思?”
卢凌风轻蔑道:“你还不知道那位员外郎的名声吧?但凡有骨气之人都不会与他结交,你也离他远一点,省得沾染上一身晦气。”
“中郎将何出此言?”苏无名追问。
他见了慕容煜几次,都感觉此人是个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为何在卢凌风口中他就变得这么不堪?
卢凌风终于拿正眼看苏无名了,“我说你来长安任职就不先打听一下长安的情况?”
“慕容煜那厮是郡主的入幕之宾,不管是官职还是府宅全都是郡主赏赐的。”说的明白些慕容煜就是个吃软饭的。
“他这个人虽然有些本事,但若不是靠着郡主,他以他刚刚及冠的年纪又怎么可能当上从六品的官?”
苏无名却不觉得慕容煜是个曲意迎合之人,他虽无傲气却又傲骨,这样的人让他折腰都难,又怎么可能屈膝?
但看卢凌风一脸认定的模样,苏无名也不跟他争辩,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卢凌风虽然骄傲了些,却也不是不长脑子的人,他自然能看出苏无名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原本只是看在狄公的面子上提醒他一句,现在看来倒是他烂好心了,卢凌风冷哼一声。
“那新娘子姓窦,金吾卫已经通知窦家人前去认尸了。”
苏无名暂且从八卦上抽回心神,也没管卢凌风那冷淡的态度,对卢凌风道了句谢,便赶回了长安县廨。
长安县的廨殓房,不仅有前来认尸窦家人,还有换下官服,穿了一身月白色圆领袍的蓝箬,一眼看去今日的她不像是官员,倒像是哪家的高门公子。
苏无名看到刚才还在谈论的对象出现在眼前,刹那间还有些心虚。
“员外郎怎么来了?”
“听闻窦家人来认尸,过来看看。”蓝箬的回答十分简单,她听着廨殓房中悲痛欲绝的哭声,心情也低落下来:“这凶手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
苏无名也叹了口气,“是啊。”
两人说话之际,苏谦从里面走出来,苏无名暂停与蓝箬的交谈,问:“认过尸了吗?”
苏谦点头,“面目虽已无法辨认,但耳后的红痣和腰间的胎记都对上了。”
“那究竟怎么回事问过没有?”
苏谦开始汇报自己所得的信息,“死者窦丛,昨日出嫁,那新郎住在明德门外十五里的镇子上,窦丛所乘之马车,行驶至半路,马惊、后失踪。”
蓝箬敛眸沉思,惊马……女儿出嫁是大事,窦家人又不是小户人家,定然不会用病马、疯马来将就,很有可能是有人在马上动了手脚。
还没等蓝箬想出个所以然,窦丛的弟弟窦玉临便猛地站起来说道:“凶手就是宋柴!”
苏无名看向苏谦,“宋柴又是何人?”
“是窦丛的夫君。”
为什么新娘的弟弟这么肯定凶手是自己的姐夫呢?苏无名和蓝箬的心中同时冒出了这一念头。
这时,窦父也开口了,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看上去格外疲惫:“玉临,我知道你看不惯你姐姐和宋柴的婚事,但眼下你姐姐……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就别给县尉他们添乱了。”
“我没有!”窦玉临情绪激动,“肯定是他!”
见窦玉临不像是在无的放矢,苏无名只略微思考,便道:“既然你怀疑宋柴,那就跟我们一起上门,去找宋柴对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