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温柔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伏在桌上除了纸页翻动声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的F班学生悄悄抬起脑袋，蠢蠢欲动着和前后左右的同学交换着视线。

　　批注写了一半的女孩若有所感地顿了顿笔尖，连头都没抬、就这样捏着笔和文件站起身，兀自从后门出了教室、站到走廊的角落里，用本子抵着走廊栏杆将剩下的语句补齐。

　　默默感受着教室里骤然活跃起来的氛围，小善弯了弯唇角，和真真美瑰打了声招呼后便也起身跟在夜澜身后走了出去。

　　在两人身后，几个男生偷偷摸摸地聚到一起。

　　“老大，我们……还继续打游戏吗？”大强凑到小强耳朵旁，轻声问道，又心有余悸一般看了一眼后门的方向。

　　小强同样扭头看了一眼后门，打了个寒颤后恶狠狠地瞪了大强一眼，小声骂道：“打什么打！没看见夜澜姐发火了吗？！接下来几节课都安分一点！等夜澜姐消火了再说！”

　　其他几个男生讨论出了结果，蓝天却心不在焉似的回头看着夜澜课桌的方向，撑在凳子上的两只手不自觉捏在了一起、唇也抿成了一条白线。

　　同样不敢在发怒的夜澜面前乱晃的真真和美瑰一边钦佩着小善比她们大多了的胆子，一边担忧地对视一眼、站到明显状态不对的蓝天面前。

　　“蓝天，你……没事吧？”美瑰皱着眉头俯下身，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

　　“其实，也不用太紧张的啦！夜澜只是生气你想要辩解而已，知道自己错了再改正的话夜澜也不会再对你板着脸了！”真真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丰富经验”，努力用欢快的语气安慰着人，话语刚落、自己又蔫下来小声补充道，“但在这之后一定要改正，否则夜澜的怒气堆叠起来会比那只混族密室里的大蜘蛛还可怕。”

　　说着，她自己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什么不对似的使劲晃了晃脑袋：“总而言之！想要夜澜消气是很简单的，这次的程度也远没有之前对着我们的那几次厉害。蓝天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好好向夜澜道个歉就行了！”

　　“……是吗？”听着真真说了一堆，蓝天才慢慢把脑袋转向二天女，看到二人齐齐点头，才犹豫着点了下头，“我……我知道了。”这样说着，男生挡在课桌下的手却还是一下一下地扣着椅子的边缘。

　　……

　　于此同时，在走廊尽头找到人了的小孩眉眼弯弯着，小跑着来到女孩身边。

　　“夜澜。”小善轻轻唤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的女孩，一边趴在栏杆上偏着脑袋看她。

　　“嗯。”夜澜轻应了一声，分神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小孩，神色如常地将目光移回去，“我这边还差一点，你的问题可以先说。”

　　小善眨了眨眼，却没有直接开始正题，反而软软地感叹了一句：“夜澜，果然很温柔呢。”

　　另起一处的批注刚刚落笔便又顿了一下，夜澜像是完全没听到小善在说什么一样镇定着继续落笔，却也没阻止她继续开口。

　　旁边被纵容了的小孩显然也发现了这点，笑得愈发开心起来：“知道大家都被刚刚的夜澜吓到了，所以才第一个出教室。夜澜原来也知道自己生气起来有多吓人吗？”

　　“不这样他们也不会听话。有些事你们做不了，老师们也不方便做，既然我有这个话语权和威慑力，那不妨我来做这个恶人。”夜澜直接忽视了小善语气中的调笑意味，不过小孩既然提了，她也不吝啬于再多说两句。

　　小善动了动耳朵，听出了她的画外之音。

　　“果然，夜澜能看到的、能想到的东西都很多。”女孩又感叹了一句，把脑袋埋下去一点、在自己的胳膊里闷声道，“我还差很多。”

　　“慢慢练，总会懂的。”夜澜手里的纸张翻过去一页，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安慰，“这个学期刚开始不到一个月，你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小善，要相信自己的成长。”

　　用胳膊埋着下巴的小孩眨了眨眼，抬头看向身旁一身清冷的少女，却看见对方用平静却温和的黑眸注视着她。

　　小善又眨了眨眼，朝她露出一个甜糯的笑容：“嗯，我明白。”

　　夜澜眼中同样飘过一丝笑意，又低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

　　“不过夜澜吓他们的这一次，应该能让他们安静好久了。男生们都越来越过分了，喊了金老师也没用。蓝天还干脆和芙洛缇姐姐说去医务室，结果被金老师抓到在操场打游戏。”小善看了一眼女孩手中还未停下的动作，干脆接着前面断了的话题继续说着，把自己的眉头都说得紧皱了起来，“金老师和芙洛缇姐姐昨天放学的时候说要收掉他们的手机，结果今天他们就带了平板……”

　　“咔哒”的一声轻响，夜澜终于合上了笔帽。

　　“夜澜，你忙完了？”回过神的小孩又朝她偏了下头。

　　身上又开始往外冒冷气的女孩轻声“嗯”了一下，同样偏头回望她：“这些，都是昨天发生的？”

　　“嗯……不过好像，除了班里的男生们沉迷游戏以外，美瑰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美瑰？也是和游戏有关？”

　　“是一个叫南瓜的女生。家里就是做游戏的，因为这件事和美瑰有点冲突，不过美瑰想自己解决。对了夜澜，南瓜的事，有没有可能和美瑰的手舞器相关？”

　　眯了眯眼角，夜澜暗自思考着其中的关联，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摇摇头将她偏了的思路揪回来：“想要找到手舞器，关键在于手舞器与天女包之间的共鸣，激发共鸣要靠的、只有你们自身。真真情况如何我不清楚，但你的手舞器是在你真正懂得‘温柔’后才得到的。他人的一切都只能算作契机，不要本末倒置。”

　　“至于蓝天和这次的游戏……”女孩微微眯起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声音却依旧平静，“芙洛缇导师应该也差不多要给这场闹剧收尾了。你担心的话就好好关注蓝天，其他的不用我们操心。”

　　“我知道了。”小善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往夜澜的方向蹭了蹭，“那……夜澜你会再去找蓝天吗？”

　　“不会。”夜澜回得干脆，却也显得有些无情，“若是他来找我，我会和他好好聊聊。若是他不来，我也不会找他。作为天族的前辈，我会指导你们，但我对他没有这个义务，更别说这次的事与舞法无关。”

　　在两年前就经历了各种洗礼的小善面对夜澜的“凉薄发言”接受良好，她只是撑着脑袋“哦”了一声，又像是来了精神一般直起身子：“那‘天族的前辈’可以帮我们做特训吗？前天晚上我对上堕落A馍，只三招就没力气了……”

　　“基拉度这次制造的混乱玩偶比以前强大很多，不过你们还需要锻炼也的确是事实。”看了一眼身旁懊恼却不见失落的小孩，夜澜新奇地挑起半边眉头。

　　小孩的成长，她的确从各个方面都感受到了。

　　这样想着，夜澜微微勾起唇角，给出一个承诺：“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晚上我会专门为你们空出时间。”

　　小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向温温柔柔的声音里带上些许兴奋：“那我之后找真真和美瑰商量！”

　　“等手舞器告一段落之后吧。”

　　“嗯！”高兴着应下后，小善朝夜澜竖起一根指头，眼巴巴地看着她，“那——夜澜，最后一件事，可以吗？”

　　至始至终都在耐心回应的夜澜闻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可没拦着你。”

　　小善看着神色如常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在自己逐渐响亮的心跳声中，她听到自己口齿清晰地问道：

　　“——尔心和基拉度……的确是有联系的，是吗？”

落音更新啦~顺便落音上次在联袂结尾说的“大动作”还在紧张筹备中……因为不确定能否完成所以目前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阶段，也就不和大家夸海口了……总而言之……希望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