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林鸟

“金公子，拜托你暂时不要把我还活着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特别是，”蓝湛顿了顿，“你的父亲。”

金子轩愣住了。

同时愣住的还有刚刚醒转的魏婴，和被弟弟归来的消息刺激得晕头转向的蓝涣，以及一直默默端茶递毛巾的江厌离。

魏婴和蓝涣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魏婴哑着嗓子说：“蓝湛，你是说……”

他的心中忽然被一道闪电照得雪亮，所有的疑惑都在那一刻解开了。

现在，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一切深不可测的黑暗，在魏婴眼里都化作了一池清可见底的池水，所有的真相都分明了。

金子轩睁大了眼睛：“蓝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的父亲，是，是温氏的帮凶？怎么会……”

金子轩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脸色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苍白。

江厌离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搭在丈夫的肩头，什么都没有说。

金子轩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得干干净净。

对于父亲的狡诈多疑，老谋深算，金子轩不是不知道。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他是很看不过去的。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毕竟，那人是他的父亲，是宠爱他二十几年的父亲。

“阿离，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最后，痛苦地吐出了一句话。“我不能背叛我的父亲，谁都可以背叛他，甚至唾弃他，唯有我不能。”

江厌离没有像金子轩预想的一样，愤愤地取走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温软的小手，正相反，她毫不犹豫地，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子轩，我明白。”

江厌离依旧很平静，很温柔：“子轩，你可知道云梦的家训吗？”

金子轩点点头，却没有脸说出那句话。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江厌离继续道，“看似很愚蠢，其实这才是至勇的体现。明明知道前路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但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道路，只为了心中的坚持。”

“子轩，你的坚持是保护你的父亲，和你的宗族。这个选择，我明白，我也不会拦你。”

金子轩颤抖着嘴唇问道：“阿离，你，你是要和我……分开吗？”

江厌离平素温柔娴静的脸上，忽然显出了果决神色：“不，不会的。可是子轩你要明白，我们可能暂时会分开一段时间。”

“一定要这样吗？”金子轩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是，一定要这样。”江厌离说，“我是云梦江氏的女儿，我不会逼你在我和家族之间做选择，可是我也有我的坚持。”

“护好羡羡，双亲，还有江澄就是我的坚持。”

金子轩一言不发，只是抹了一把额上的涔涔冷汗，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整个过程中，旁观的魏婴，蓝湛和蓝涣很有默契地移开视线，保持了沉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江厌离闭上了眼睛。

一行清泪，缓缓划过她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