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役

魏婴从无冥提供的线索得知，温瀚的身上背负的，远不止几宗贪污案那么简单。

他手上沾着的，是无数人的鲜血，甚至生命。

十年前，某省某区地震。

一时间山河失色，举国同哀。

就是这样大的浩劫里，温瀚做出了一件魏婴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挪用应急资源，用作温氏祖宅的修缮。

在温瀚眼里，那些被灾难吞噬的鲜活性命，竟然连他自己家族的一片瓦，或者一块砖都比不上。

小小草芥，何足挂怀？

他心安理得地拿走那些救灾储备，丝毫没有愧疚，或者不安。

魏婴听完了这个消息，只觉得心上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几欲作呕。

还好，恶心的感觉随着时间慢慢消退了。

可是有些东西，却永远都不会消逝，他们已经深深刻在了魏婴的心上。

终于，要动手了。

魏婴看着诸门百家，冷冷地说：“天道好还，百家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魏婴，无不报之仇。”

这句话，是魏婴咬着牙说出的。

温瀚贪污纳贿，伐异党同的那些烂账，被无冥的朱厌一族翻了出来。

魏婴没和他客气，干净利落地把这些罪状，和那件挪用物资的案子一起呈交上去。

温瀚嚣张跋扈了几十年，最后倒台时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下属们几乎是冷眼看着满头冷汗的温瀚被执法人员带走，整个过程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也许正如魏婴所说，天道轮回，公道自在人心。

温瀚入狱，温旭和温超失去了庇护，在商场上又被麒麟一族全面碾压，收购的收购，破产的破产，温氏辛苦上百年积攒的家产在短短一个月里烟消云散。

至于和他们互相勾结的边境毒贩，下场更是惨烈。司武的应龙族出手干脆利落，直接灭掉了他们盘踞多年的村寨，而且在魏婴的授意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为首的毒贩剐了数百刀，停手后看着他在地上挣扎了几分钟，这才断了气。那人死的时候怒目圆睁，可谓是死不瞑目。

这一切，都是在短短三个月内发生的。魏婴率领无冥，和以蓝氏聂氏江氏金氏为首的百家围攻温氏，势如破竹，又似大水冲沙，无人能敌。温氏失了温瀚这个主心骨，在诸家猛烈攻势下节节败退，无力还手，已是奄奄一息。

狱中的温瀚在听到消息后，仰天惨笑几声，当晚心悸而死。

有人看见，温瀚死的前一天，金光瑶曾经轻装简从，秘密地去看过温瀚。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和温瀚说了些什么。

只是金光瑶从狱里走出来时，在晴朗的天空下伫立了许久。

他扬起面庞，闭上双眼，像是在接受阳光的洗礼。

次日，他给蓝涣和魏婴带去了温瀚的死讯。

魏婴平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蓝涣听了，倒是默默许久。

三天前，被他们从温氏地牢中救出的蓝琦，在医院病逝了。

那些曾经与父亲或敌或友的大人物们，已经在这场浩劫里死伤殆尽了。

他们从前，为了权势和家族争得头破血流，用尽一切手段来打压对方，唯恐有一方的势力过分强大，导致局势失去控制。

可是现在呢，还不是一起奔赴黄泉，一起去喝那碗忘却尘事的孟婆汤。

终究是，什么都没能留住。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多时消息传来，温旭温超失势后被小门户围殴，活活打死了。

至此，温瀚算是断子绝孙，温氏众人也是树倒猢狲散，盛极一时的岐山温氏就此覆灭。

魏婴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那枚玲珑玉环。

“温超是怎么死的？说详细点。”

江澄撇了撇嘴：“被他养的那个女人领着一群小混混乱拳打死了。听说那个王灵娇还从温瀚脸上生生咬下一块肉来，啧啧，真是不简单呐。”

魏婴哼了一声：“王八配狗呗。”想了想又问道：“颖川王氏怎么样了，他们倒是挺会见风倒的。”

“可不是，除了王灵娇亲手打死温超外，他们家族这几天可没有闲着，四处搜寻温氏余孽，那鼻子比猎犬还要灵敏。”

江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低声问道：“话说回来，你手底下那个温苑也是温氏族人，你准备怎么办？”

魏婴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江澄。

江澄被他看得发毛，不敢说下去，只能改茬：“不过王氏虽然翻脸比翻书还快，毕竟之前为虎作伥了太久，得罪许多小门派，听说昨天被他们联手寻仇，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一些老弱妇孺，连夜逃去边境了。”

魏婴听了，不动声色地说：“那是他们活该。王灵娇呢？”

之前王灵娇和温超一起，狠狠欺负了云梦江氏，这笔账魏婴一直记在心里，现在终于等到清算的时候。

“她，当然是第一个就被打死了。”江澄不屑地说，“她死得难看，听说被人逼着吞下了一节板凳腿……”

江厌离埋怨地看了一眼江澄，意思是说这些做什么。

江澄乖乖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