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

冬郎吾爱

见字如面

在外游历的时光总是过得意外的快，眨眼间便已过了半年了。

冬郎放心，林致医术愈发高超了，我的身子已恢复了大半，相信再过不久便能完全调养好了。

我们的适儿定是长高了不少吧。平日里的功课可有认真完成？若李泌大人得空，可劳烦他多指点指点适儿，若能拜得李泌大人为师，自是更好，若是不能，也不必强求。

升平也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了，若不是我身子尚未完全恢复，林致拦着不放我走，真想立刻就赶回去，亲自教升平叫爹爹和娘亲。

如今秋意渐浓，冬郎要注意添衣，不要在深夜批阅奏折时着了凉。

对了，近日忽然急切地想再去看一看华山，等我调养结束了，或许会和林致先去华山游历些日子。若真要去，我会再传信给冬郎的。

林致将我照料的很好，冬郎勿要挂念。

珍珠亲笔

看完信，李豫已泣不成声。珍珠当时看着他们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知道分别在即，却要写出这样平静闲适的内容，心里得有多难过！可怜她当时身子还那样孱弱，却要默默忍受所有离别的痛苦。

想到这些，李豫更加为珍珠心痛，同时也更自责。他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极力挽留，那样至少可以多一些陪伴珍珠的时间，也不至于让她就那样孤孤单单走完生命最后的时光。他们曾相约到白头，却最终连珍珠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甚至，他连珍珠何时离世都不知晓。作为夫君，他觉得万分愧对珍珠，

李豫“珍珠，朕应该是这天底下最糟糕的夫君了吧！你在世时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知你将不久于人世，却没有日日伴你左右，陪你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如今…如今连你何时离世，是否落葬，葬在何处都不能知晓…朕这做的算什么夫君啊！呵呵呵呵呵…”

李豫将自己独自关在寝殿里，时而疯癫狂笑，时而断续抽泣，吓得宫女宦官们只得跪在门外，不敢轻易出声。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李豫突然命侍卫准备快马，独自一人骑着马向林中的小木屋奔去。

这一去，便是整日未归。

风生衣赶到木屋时，发现皇帝陛下正在简陋的厨房中不停地揉面。知道陛下无恙，便静静地站在远处暗中保护。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李豫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呆呆地看着灶台上摆放着的七八碗面，却突然将它们都打翻在地。

风生衣连忙飞奔过去，查看陛下有没有伤到自己，

风生衣“陛下！陛下没事吧？可有哪里被伤着？”

李豫没有理会，一把推开了风生衣，失魂落魄地上了楼，紧闭房门，呆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回忆起与珍珠在这里时的点点滴滴，李豫又失去了克制自己的能力，紧紧拽着被子，泪如雨下。

已是深夜，李豫仍沉浸在悲痛中，未能合眼。风生衣只得拿出了独孤靖瑶在他出发前给的安眠香。

独孤靖瑶“风将军，陛下近日，本就因太过思念珍珠姐姐而忧劳伤神，如今收到这样的噩耗，必然会难以承受，我怕陛下会不吃不喝熬坏身子。这是慕容姑娘留下的安眠香，若陛下忧伤过度不能入眠，你就悄悄点上，陛下不会察觉的。”

风生衣“这…”

独孤靖瑶“风将军，陛下龙体要紧。珍珠姐姐病逝，我也是悲痛不已，自是理解陛下此刻的心情的。但他毕竟是大唐的皇帝，肩负整个大唐的兴衰，不能有半点闪失。”

风生衣犹豫许久，还是收下了。

风生衣“慕容姑娘的安眠香果然厉害，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陛下就睡着了。”

看着李豫终于入睡，风生衣总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