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电梯门自动打开,王一博才松开怀里的人。
他就这么看着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恐怕就是这么个情况吧。
热巴走出来,回头对王一博伸出手说,
热巴一搏,过来看我穿婚纱吧。
她对他笑着,眼眶里的泪很识相没有流出来。
王一搏只能上前牵上她的手。
王一博好。
热巴站在大厅里试婚纱,婚纱店老板的小孩在一旁念李白的诗词:
男龙套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他的母亲笑他:“这么复杂的诗,你懂吗?”
男龙套我们老师说了,这诗写的是分别时的悲壮,连彼此的马都不愿脱离同伴,萧萧长鸣,无限深情。
她想起了那一次他读这句关于离别的诗句,他说得轻描淡写,不料竟是这样荡人心肠。
他就是那样的人啊,一辈子不动声色,哪里又懂得荡人心肠的悲痛?穿着婚纱的她释怀地笑了,面容洁白宁静,仿佛真的对那段过往已经放下了。
她少女时期的少年啊。
她望了一眼王一博。
他依旧少年英气,雄姿英发。他依旧是众人崇拜的英雄,从前到现在。
以前明明只是她一个人的英雄。
热巴好看吧。
王一博点了点头。
五年的无数个梦里,她就是这样穿着婚纱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面前。
并且,
是他的新娘。
他自嘲的笑了笑。
而后,热巴把婚纱换了下来。
一博依然没有想走的意思。
这时一博的队员朝这走来。热巴便开口道,
热巴顾店长对我很好。你也不用自责了。
顾魏家底厚实,人也温柔,热巴相信自己会幸福。
至于喜欢……
对那个少年的喜欢会藏在她心里一辈子,一直带到棺材里。
我走了。
说完就朝电梯走去。
她不会让王一博看见她眼底的泪花。
王一博热巴。
热巴嗯?
她在电梯上回头。
王一博没事,跟你说一声再见。
他对她敬了个标准的礼,
王一博祝你新婚快乐啊!
热巴怔了一下,随即笑道:
热巴谢谢你。
王一博一直看着她,直至消失不见,同事们奇怪地看着他的反应。他们从没有见他如此失常,警察世家出身的他,严谨有礼,遇到事情都冷静自恃,他们担忧地问:
男龙套怎么啦?
王一博我从来没有欠过别人什么。
王一博笑着面对同事,握着装项链盒子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他的眸中微微浮起一层薄雾,
王一博但我欠她一个世界。大家都说我是英雄,惩恶扬善,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吞,我曾以为我可以做到这样。
静默了很久,他眼里的薄雾变成了一颗颗硕大的泪珠。
王一博可我也有忍不住的时候,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要消失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年父母的忌日,他因为伤心坐在楼道里透气,周身遍寒的时候,是热巴摘下颈脖上的围巾,随意地圈在他的脖子上。楼梯间那些昏暗的灯光划过她瑰光潋滟的脸,她那双灵动的、黝黑的眼睛凝睇着他:“你别太伤心。”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永远带着一种耀眼的笑容。早在那个时候,他的心湖就已经起了涟漪。
还有那一年在长江堤岸,一边是洪水滔滔江,一边是她穿着一件满是泥泞的背带裙,弯着眉眼对着他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啊。”
两人在半夜紧急疏散时,她推开他被那棵树砸倒时,他抱着她奔跑在暴风雨里,从没有那么一刻竟让他生出那样的害怕。他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他害怕再也没有一个人追在自己身后,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不如我收了你吧”。
那是十九岁时的动容,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动容。
他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说一声“我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