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里有些寒冷，街道上的人早早散去，然而樊楼依旧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的宴席上，多的是愿打愿挨的生意。
白瑞青的铺子实在不算热闹，隐在一方窄窄的门市里，看起来还算崭新的牌匾，含苞欲放的杏花人木三分，活灵活现。
齐衡猜的没错，和珍确实在樊楼。
带人到了几两杏花，齐衡看着还亮着的烛火，推门就进去了。
白瑞青脸色不太好，伏在案子上不知道在写什么。
齐衡“和珍呢？”
齐衡焦躁地问。
白瑞青“你的娘子，小公爷怎么朝我要上了?”
白瑞青没有了前一次来时的好脾气，手中写着什么单子，眼神都没给一个，语气不甚暴躁。
齐衡“她在你这，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将她带过来?”
齐衡将在朝中冷漠强硬的态度使了十足十。
白瑞青没理他，招了店里的伙计，交给他一张纸。
白瑞青“去，按这个方子抓五副出来。”
然后才看向齐衡。
白瑞青“你和我过来。”
齐衡跟着他进了个小屋子，像是平时休息的地方。巨大的书架隔开，转过来是一张床，齐衡几乎要跪着扑过去。
齐衡“和珍!”
和珍安静的躺在这张小榻子上，脸色白得像三九天湖上的冰雪，头上一只耳朵被缠起来，紧紧闭着眼睛，齐衡叫了叫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齐衡“她这是...”
齐衡脸上前所未有的出现了近似哀求的神情。
白瑞青“她跟着你，去了澄园。”
白瑞青忍了忍心中的怒火。
白瑞青“不然你以为，澄园那场火，是那么好扑灭的？你以为，你的六妹妹，是那么好救的?”
白瑞青“她连自己的耳朵都管不住，你要她逆天而行阻拦那场大火?”
白瑞青“昨夜风那么大，连带着烧了你们齐国公府都不为过!”
白瑞青“也没什么大碍，耳朵烧秃了一块，发了点烧而已。”
齐衡的手一直发着抖，想去碰一碰和珍，和珍面色苍白得吓人，身体又滚烫。
白瑞青“药已经喂她喝了，还有五副，你带着回府煎给她，一日两回，两日一副，头上的伤记得每天换药，生冷辛辣的不要吃，伤口不要碰水。”
白瑞青冷漠的将药丢到桌子上，他现在对齐衡实在没什么礼貌可言。
白瑞青“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带她走？”
白瑞青“她发热，脑袋糊涂，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马车上。
齐衡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和珍，让她更舒服地倚着齐衡，又担心碰到她的伤口，便一直挺直腰背，给和珍靠着。
白瑞青“一只秃了的耳朵换你六妹妹一条命，你觉得值不值，齐衡。”
白瑞青“她觉得值。”
齐衡轻轻地用额头抵着和珍的额头，有温热的水迹印在和珍脸上。
齐衡“对不起，对不起和珍。”
昨夜来回颠簸，齐衡生怕和珍热得更厉害了，找来被子暖暖地给和珍盖着，又用帕子沾了酒给和珍擦身，和珍昏睡着没有意识，齐衡也不许别人碰，满头大汗地忙了许久。
齐衡昨日带人来来回回的奔走，就算有意瞒着，消息还是传到平宁郡主和齐国公耳朵里。
虽然不了解怎么和珍突然病倒了，却也明白跟自己儿子脱不了干系。郡主大早上亲自到水凉阁询问。
平宁郡主“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齐衡“她昨晚上受了风，有些发热，已经找大夫看过了。”
齐衡将帷幔放下来，挡住和珍。
平宁郡主“元若，你以后把心都放在你娘子身上。昨夜你冲动一次也就算了，若是被哪个有心人逮到，乱嚼舌根，惹得不仅是你娘子伤心，咱们齐国公府也不用做人了。”
郡主吩咐了女使去拿些温和利水的膳食，看着齐衡衣服褶皱凌乱的样子，知道他也辛苦了整晚。
平宁郡主 “和珍也是锦衣玉食养着的高门贵女，申家捧在手心的人，嫁了你做续弦，已然是委屈了人家。说句不中听的，当初还是我们高攀了人家。”
平宁郡主“元若，和珍是个好姑娘，她是怎样待你的，我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姑娘家的青春年华和你耗不起。你若当真无意，我和你父亲也不会再逼迫你。”
平宁郡主“去洗漱吧，我在这照看着，你放心。”
齐衡有点跌跌撞撞地往出走，他之前一直守着和珍，腿脚有些麻木。齐衡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深深地看了看，推门叫了李冲。他需要将朝上的事务先安排好，至于和珍，齐衡细细回想母亲的话，从前是他混账了，他现在想明白了。
分开吗，绝对不行，他的小兔子怎么能离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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