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方收到信,很快齐衡就来接和珍了。
那个时候,和珍正抱着一碟杏花糕吃呢。
见齐衡就定定地站在她面前,她端起一杯果茶顺了顺嘴里的糕点,然后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笑着。
申和珍“齐衡你来啦!”
齐衡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完好无缺的就在眼前,没心没肺的样子,眼睛有热气蒸腾,手指擦掉和珍嘴角的残渣。
齐衡“我来接你回家了。”
和珍站起来趴在齐衡耳边,悄悄说。
申和珍“齐衡,我耳朵冒出来了,是白老板帮我的。”
齐衡这才注意和珍戴了个未见过的白色兜帽,想到和珍这个样子被抓到的情景,有些后怕,转身和白瑞青道谢。
齐衡“齐衡多谢白老板出手相助。”
白瑞青“不必。”
白瑞青敛下眼神,点点头,看向和珍,却是和齐衡说话。
白瑞青“还希望小公爷照顾好和珍。”
齐衡仔细地看了白瑞青一眼,语气间的亲昵和关心让他轻轻皱了皱眉,这白老板像是话里有话。
齐衡“自然,我这就带和珍回去了,叨扰了。改天定携礼登门拜谢。”
齐衡又拱手作了揖,心下满是后怕。若不是这白老板出手相救,和珍...
申和珍“欸?瑞青,那我都带走了啊!”
和珍收拾着装好的肘子,衣裳,糕。
跟着齐衡出门,上马车。
齐衡有点无奈地扶着她,“小心,别踩到衣服。”
回府的马车上。
一时间安静得很,气氛有些玄妙。
终于齐衡耐不住和珍从上车来就冷落他,出声说道。
齐衡“你白拿人家这么多东西,人家生意还做不做了?”
齐衡好笑地看着抱了满怀的和珍,有种宝贝失而复得的喜悦。
申和珍“瑞青送我的呀,他说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和珍没理他自己低头摆弄着衣角,眼神都没给一个。
齐衡这才注意到和珍对白瑞青的称呼,听起来极为亲昵,然而自从辛辛苦苦终于找到她到现在,他却连一声官人都没听到,甚至冷落他一路。
齐衡心里有点不舒服,有点委屈,他下午带着人搜了那么多地方,水都没喝一口,和珍倒好,吃着别人的,用着别人的。
齐衡以为,他再晚来一会人也是别人的了。
一时无言,齐衡有点幽怨的眼神盯着和珍,和珍还是没理,自顾自玩着。
齐衡眼光顺着和珍的手指,盯着衣角那处绣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才仔细打量起和珍今天穿的这件衣裳来,这绣样不就是刚才那铺子招牌上的杏花。
齐衡“你这衣裳以前没见你穿过?”
申和珍“瑞青送的呀。”
和珍轻轻巧巧的说。
申和珍“这衣裳好看极了,是不是?”
和珍虽然问他衣裳好看与否,可那神态里分明是满意极了,哪是询问的意思。
齐衡腾得一下觉得自己气血从心底翻涌上来,他一下午未进水米,接了信,晚饭也来不及吃就赶到樊楼,现在只觉得冲得头一阵阵地晕。
哪想和珍半分辛苦没体量,倒是言语中皆是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
齐衡“他送你你就要了,你知不知道规矩礼数!”
齐衡“你从澄园乱跑什么,不认得路就罢了,怎么能与外男共处一室,还如此神态亲昵!”
齐衡脾气一上来,便顾不得什么平常的温润周全了,嘴里的话也没什么边际,只管说了一通胡乱斥责。
别人送点东西就随便骗走了,以后还得了。
和珍愣了一下,不明白齐衡这怒气为着哪一处来。
和珍心里也委屈,想起白日里的事,嘴里也不甘示弱。
申和珍“他说我喜欢便拿去了,怎么就不知礼数,就是不懂规矩了?”
申和珍“我只不过是吃几片糕,穿一件衣裳,我给钱了的。”
申和珍“我如今喜欢他家的吃食衣裳,现在不用不吃,难道要等以后后悔了,再时时怀念痛哭流涕吗?”
齐衡听到这话像是僵住了,又想起那只粉色的荷包,手足无措地开口。
齐衡“你...你都听到了?”
齐衡突然想到和珍的耳朵冒出来是不是跟自己有关,不然怎么好好的出了这一桩事了呢。
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去问,齐衡现在甚至抱着一丝期盼,他不想和珍听见他与六妹妹在湖边的对话,不想让和珍看见他狼狈脆弱的样子。
哪怕齐衡觉得那是他在向那段阴郁无光的日子告别。
哪怕齐衡觉得自己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