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芳魂归青山(2)

若曦人还未到若兰屋子，巧慧已扑了出来，跪在若曦脚下只是无声地落泪。

若曦扶起她，眼泪又要出来，许久未见再相逢却是如此情景。

八阿哥在一旁吩咐丫头道

胤禩去打水来服侍姑——熹妃娘娘擦把脸。

若曦擦完脸，又扑了些胭脂，对自己说，不要让姐姐走得不安心，让她放心离去，强挤出丝笑，问八阿哥

马尔泰若曦这样可好？

八阿哥点头道

胤禩还好。

若曦又说道

马尔泰若曦我来廉亲王府的事情不能外传，就麻烦姐夫约束府中下人了。

八阿哥无声的点点头。自行离开去处理这件事。

若曦深吸几口气，进了若兰的屋子，挥手让一旁服侍的丫头都退出去，跪在若兰床前，低低叫道

马尔泰若曦姐姐。

叫了几声后，若兰才缓缓睁开眼睛，看是若曦，嫣然一笑道

若兰我是在做梦吗？

若曦凑近，脸贴在她脸上道

马尔泰若曦不是。

若兰低低一叹道

若兰我刚才梦见额娘了。

若曦顺着她问

马尔泰若曦额娘说什么了？

若兰说道

若兰额娘只是笑，笑得极美，她未生病前就常常那么笑的。

若曦头靠着姐姐道

马尔泰若曦是极美。

若兰笑道

若兰又开始说胡话，额娘去时你才出生未久，哪里能记得额娘相貌？

若曦蹭着她脸道

马尔泰若曦额娘又不会偏心，你能梦到，我自然也能梦到。

若兰笑道

若兰上来陪我一起躺着，我有好多话给你说。

若曦忙脱了鞋，躺到姐姐身边。若兰轻叹道

若兰我知道我很快就能见着额娘了。

若曦抱着她沉声叫道

马尔泰若曦姐姐。

若兰喃喃问

若兰你还记得西北吗？

若曦点头说道

马尔泰若曦记得呢，怎么可能忘得了？

若兰闭上眼睛道

若兰我一直不喜欢北京城，一点也不喜欢。每次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西北的茫茫戈壁，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的雪山融水，还有长长的红柳，经常划破我裙子的骆驼刺。

若曦补充道

马尔泰若曦还有吃着难吃，但却又总想吃的沙枣。

若兰笑说

若兰是啊，闻着那香味扑鼻得诱人，忍不住地想吃，可一吃进嘴里就后悔，腻在嘴里什么味道也没有。

若曦说道

马尔泰若曦我还想念那边的葡萄。

若兰笑说

若兰北京的葡萄也能算葡萄？皮厚不说，还不够甜。

若曦认同的点点头说道

马尔泰若曦就是呀，我们那边的葡萄，往嘴里一丢，轻轻一抿，只有满口的甘甜，皮早就化了。

说着两姐妹轻声笑起来。

若兰我当年离开的时候，总以为自己还能有机会回去，却不料竟是永别。

若兰说着语声转悲。

若兰二十多年了。

若曦紧紧抱着她，强忍着泪。

若兰妹妹，别难过。我其实现在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就要能见着额娘和青山了。

若曦一愣

马尔泰若曦青山？

随即反应过来是那个姐姐一直装在心里的人。

若兰侧头笑看着若曦问

若兰你还记得他吗？

若曦忙道

马尔泰若曦记得。

若兰莞尔笑道

若兰我又傻了，但凡见过他的人，怎么可能再忘得了呢？

若曦笑说

马尔泰若曦是啊。

若兰却轻叹口气，闭上了眼睛。半晌后，自言自语地说

若兰我知道他刚开始根本不愿意教我骑马的，他嫌我娇气，又爱哭。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他老早就不要我这个徒弟了。

若曦好奇道

马尔泰若曦姐姐爱哭？我怎么不知道呢？

若兰笑道

若兰是啊，我自己也纳闷。额娘去得早，我自小也是好强的，从不愿示弱于人。可不知为何，见着他那么似笑非笑，带着一丝嘲弄地看着我笨手笨脚地骑马，眼泪就忍也忍不住，只觉得满腹委屈。

若曦心中含着酸楚，笑说

马尔泰若曦他后来肯定不会再嘲笑姐姐的。

若兰摇摇头笑说道

若兰那你可错了，他哪天能不笑我？他从小在世井街头混大的，惫赖不过，又读了些书，嘴巴一点不饶人，粗有粗的说法，雅有雅的说法，总能让他挑出毛病来。

马尔泰若曦那姐姐不生气吗？

若兰嘴角抿着丝笑，出了半天神才道

若兰怎么不气呢？可他说，就是喜欢看我生气的样子，说这样才活色生香，象个年轻姑娘，说我平时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象个精致的木偶人。

说了半天话，若曦看姐姐有些累了，忙道

马尔泰若曦姐姐，你先睡一会吧。

若兰睁开眼睛看着若曦道

若兰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呢，这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很多年，说出来能舒服些。

若曦笑说

马尔泰若曦我一直在这里陪你，等你睡醒了，我们再接着说。

若兰依言闭上了眼睛，忽又睁开

若兰你不用回宫里去吗？

若曦摇摇头说道

马尔泰若曦我就陪着姐姐，不回去。

若兰你现在不同于过去，是后宫嫔妃，擅自出宫已经是坏了规矩了，还夜不归宿，这怎么可以？

若曦笑道

马尔泰若曦姐姐不用担心，我出宫的事，皇上是知道的。他也已经帮我安排好了。现在宫里都知道熹妃钮祜禄是卧床染病闭宫静养，还有太医院的诊脉记录和开的药方子为证，不会有人怀疑的。我就在这里陪着姐姐，哪里也不去。

若兰微弱地笑了下道

若兰这么不合规矩的事情，皇上都能准，还替你安排的这么周全，我也可以放心走了。

若曦笑着说

马尔泰若曦姐姐放心，皇上待我很好，以后我不会再吃任何苦的。

若兰凝视了她一会，点点头，合上了眼睛。

若曦轻轻下床，拉门而出，欲找丫头备些热茶。看到八爷正低头立在窗下，见她出来，忙扭转了脸，一言不发，转身匆匆而去。

若曦提步欲追，却又站住，事到如今她又能说什么呢？有些伤痛不是言语能安慰的，何况他的安慰，对八阿哥而言也许根本就是伤口上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