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大梦

作者染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文艺了，果然隔几个月写文风都变了【扶额】 这章大概是九冰两人感情大进步……也许？ 大家可以猜猜是不是梦境 另外看原著发现梦魔完全ooc了【暴风哭泣】

是梦境，亦是现实.

“…嘀嗒…嘀嗒…嘀…嗒……”

不见天光的地底，清脆的滴水声成为这片死寂之地的唯一声响.

残旧石砖上青苔遍布，污水顺着砖缝蜿蜒而下，最终汇聚成一摊水洼，散发出浓浓恶臭的同时，又倒映出墙角的人影.

空气在一呼一吸中腐烂变质，躯体残破不堪，死亡气息弥漫开来.

一只肥硕的老鼠从某个角落跑出来，它停下脚步，支起上身，嗅了嗅周遭空气，猩红的眼睛转向角落，望着那不知死活的人.

阴冷潮湿的环境，永无止境的黑暗，腐朽不堪的气息，似乎昭示着谁的行将就木.

“呃……”钝痛袭来，来不及思考，低哑压抑的叫声却已经响起.

羽睫轻颤，脑袋一片混沌，头痛欲裂.

在记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后，沈九猛地睁开双眼，翠绿眸子隐藏在一片黑暗中，他无法看穿这片黑暗.

沈九没想到自己会回到这个地方.

即使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双臂和腰间的锁链也会提醒他.

这熟悉的黑暗，不是地牢又是哪里？

这个让他骨子里害怕的、恍如地狱的地方.

不，这里就是地狱.

沈九知道自己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身体却下意识颤抖起来，他极力想压制住，他知道这是梦境，由那只梦魔构建出来的梦境.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

我凭什么认为自己能离开这里？

难道这都是我为了逃避现实做的梦？难道我就该一辈子被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万般痛苦和折磨？

洛冰河…洛冰河！这个杂种，这个畜生！

沈九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老鼠被暴起的人给吓跑了，锁链声回荡在地牢深处，就像垂死挣扎之人的凄惨哀嚎.

“师尊还是学不乖么？”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响起，熟悉的语调，愉悦赋予其美感，也带来令人恐惧的血腥与死亡.

只一句轻飘飘的话便让沈九自愤怒中清醒，一盆冰冷刺骨的水自他头顶浇下，干枯发丝顺着水流垂落，单薄衣裳紧贴身体，冷意弥漫.

一阵风吹过，沈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完好四肢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缓缓抬起低垂的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不知何时闪现到眼前的人.

洛冰河…洛冰河洛冰河！该死的！！

沈九伸出手想要掐住洛冰河的脖子，却被锁链困住，反而显得其动作异常怪异.比起衣冠端正的洛冰河，他就像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哪还有半点当初那个修雅剑的样子.

沈九目呲欲裂，理智尽失，全然忘了此处是梦境.

他的眼里只有洛冰河一人.

其他的不过是过眼云烟，远远比不上洛冰河这厮带给他的恨.

这深重的恨，只洛冰河独一份.

洛冰河半蹲下身，他长相俊朗，眉眼带笑，端的是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待人细细看去，却分明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模样.

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遭，沈九反而勾起嘴角，不要命似地嘲讽道：“洛冰河，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在我手底下苟活的！你说，我那时要是没把你推下无间深渊，现在被囚禁在这的会不会是你？”

“沈清秋，你没机会了.”被故意揭开伤疤，洛冰河难免有些恼怒，只是他常年戴惯了各类面具，变脸能力自是极好，“师尊，这些不知所云的话还是别说了，不然弟子哪天一个不高兴将你舌头拔了，到时候师尊可不要怪弟子心狠.”

“洛冰河，你——！”眸中怒意更甚，将那抹浅绿染得更为深沉，沈九自知此时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索性闭紧嘴巴，偏过头，不再看洛冰河.

洛冰河脸色微沉，他最看不得沈九这副样子，如今他沈九算什么东西，也敢对自己摆脸色.

“师尊，如你不愿看到弟子，那弟子便将你的眼睛挖了如何？”淡淡的语气传来，带来一阵战栗，沈九含恨回头，却明显冷静了不少.

梦境而已，我又何必同他胡搅蛮缠.

他忽地来一句： “梦魔造出的梦境罢了，别说是你，就算小杂种在这，也休想我再低头.”

洛冰河闻言一怔：“梦境？师尊在说什么笑话.”

似是想通了什么，他莞尔一笑，红眸也愈发鲜艳：“许久未见，师尊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只是可惜了，弟子一向不喜欢牙尖嘴利的宠物.”

宠物.

沈九眼神一暗，这梦境里的洛冰河还真是同那个一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扯出一个得意的笑：“假货，你算什么？”

“假货？”洛冰河眉头一皱，下一秒又快又狠抓住沈九脖子，“师尊，可痛啊？”语罢，他缓缓收紧手掌，得意地看沈九挣扎的模样.

沈九企图让那双坚不可摧的手放开，他认为这里不过是梦境，必不会危害到性命，便强行要将面前这双手扯开.

但沈九没想到他不仅动不了那手分毫，还逐渐喘不过气.

他亡羊补牢般不停喘气，却于事无补，直到眼前变得灰蒙蒙一片，双手因无力而垂落身侧，脑中才蹦出一个想法.

这难道不是梦境？！

不待他细想，钳制他脖子的手猝然消失，眼前一切变得支离破碎.

“哈…哈……”从梦中惊醒的人猛然惊醒，不住地喘着粗气，沈九不自然地抚上脖颈，被紧紧扼制的痛感仍残留在上面，由此引发的烧灼感也在提醒他刚才做了个什么梦.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他只能在混乱中感受痛苦，拼了命去挣扎，却什么改变不了，等到认命了、结束了，才发现不过是大梦一场.

大梦一场.

我能再活一次说不定就是大梦一场，但就算如此，我也绝对要再挣扎一次.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接受那个结果.

那个一败涂地的下场，才是真正的大梦.

至于洛冰河，呵，无论他是真心或假意，都无所谓了，这计划里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也从未打算让他加入.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骤然打断沈九的思绪.

收拾好心情，沈九便打定主意去修炼增进修为，现在只有多一份力量，他才多一份安心.

待披上青色薄衫，整理好形象，沈九才轻声问：“何人？”

“弟子…洛冰河.”稚嫩的声音透过竹门传进屋舍.

果然是他.

洛冰河，梦境能消失和他有关，梦魔一事也与他脱不了干系，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哪有不收下的道理.

沈九打定主意要将秘密尽数挖出，游离计划之外的东西他必须全部知道，况且洛冰河这么急匆匆地来，想必也不是为了隐瞒昨晚的事.

于是他打开竹门，连掩饰都不加掩饰：“洛冰河，你答应了他什么？”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梦魔.

洛冰河被问得一怔，大概是没想到师尊会如此直白，他本想着慢慢向师尊道来，毕竟这不是小事，只是这一问倒叫他哑了口.

“怎么？不愿告诉我？”沈九仔细审视着洛冰河，眼前人的每个表情他都尽收眼底，在看到洛冰河不说话后，便越发确定了什么.

果然，洛冰河不可留.

沈九心头泛起危机感，连话语也带上淡淡的嘲讽：“我倒是很好奇你答应了那魔头什么，竟叫你都不愿告诉我.”

洛冰河想了想还是决定尽数说出，不过他怕师尊在知晓昨晚梦境发生的事后弃了他，遂忍不住求个保证：“还望师尊…在弟子说完这些后不要赶弟子走.”

“你先说，我自有斟酌.”沈九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想笑.

洛冰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答应他让他寄生于我的梦境.”

沈九轻敲折扇：“还有呢？”

“修习魔族功法，”洛冰河又急忙补上一句，“只是建议，弟子从未偷偷修习过.”

“没了？”沈九斜眼看洛冰河，悄悄释放灵力压制他.

“…没了.”洛冰河感觉自己额头在冒汗，在信任之人面前撒谎本就困难，再加上周身不断压制着他的灵力，更是雪上加霜，他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

“洛冰河，你可知道欺师有何下场？轻则处罚，重则…….”凉凉的语气让洛冰河猛地一个激灵.

这是…师尊难道都知道了？我到底该不该说？

洛冰河纠结万分，可在沈九看来，洛冰河必定隐瞒了他更重要的事情，虽说确实如此，但两人的考量却是南辕北辙.

“…师尊，梦魔要弟子修习魔族功法，只因我体内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

说到激动处，洛冰河竟抓住沈九青衫，作势要跪下来.

沈九瞳孔骤缩，这可是他屋前，要是被人看见，指不定又得传出什么谣言，他向来不愿解释，却也不希望到处听到贬低他的话.

他当即就想让洛冰河起来：“你先起来！”

恰逢此时，洛冰河仰头，眼中赤诚将沈九烧了个十成十，他道：“弟子已将昨日之事和盘托出，还求师尊不要赶弟子走.”

洛冰河越说越委屈，眼泪也流了下来，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十分可怜：“弟子唯有师尊一人…弟子愿为师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九只道是他花言巧语，但拉着双臂的手还是加了力道，笑话，要是洛冰河真跪了下去，出了事还不是要他担着？

于是他不耐烦道：“我没说要赶你走,”

洛冰河起身，眼巴巴看着沈九，小心翼翼地问：“那师尊……”

沈九见洛冰河再没跪下的意思，一使劲就将人拉了起来，接着快速收回了手.

只是那动作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他抖了抖衣袖，又凉凉补上一句：“只是再有下次，便自行领罚吧.”

洛冰河时刻留意着沈九，他见沈九神色稍稍放松，便笑了.

那笑容温暖热切又晃眼，只是脸上泪痕多多少少破坏了感觉，洛冰河向沈九躬身道谢，恭恭敬敬答道：“是，弟子下次不会这样了.”

“最好如此.”沈九幽幽看着眼前笑脸，暗自苦恼自己那多余无用的善心.

如果再有这种情况，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九冰】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