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咆哮

姜瀚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挽手向自己走过来的两个人，内心早已万马奔腾。

　　陆帝绅士地拉开椅子扶着姚彦坐下，两个人眉目传情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你们……”姜瀚犹疑地看着两人，才几日不见，两个人就好的像一个人似的。

　　“很意外吧！”两人十指紧扣相视一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姚彦。”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犹如利刃剜心一般。

　　“你不祝福我们吗？”

　　姜瀚苦涩地一笑，“恭喜你摆脱光棍行列。”

　　“你也努力加油！现在好姑娘可不多了，”一脸笑意满含深情地看着姚彦。

　　“别光顾着寒暄说正事啊！”姚彦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对，对，”陆帝满心欢喜地从兜里掏出一封鎏金大红喜帖。

　　“这是……？”姜瀚狐疑地看着两人。

　　“下周我们就要结婚了。”

　　“这么快？”

　　“快吗？”在姜瀚注视的目光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浅浅的一吻，“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便是一生的幸福，我们谁都不想错过彼此，只想牵着对方的手相约白头。”

　　一生的幸福，相约白头，姜瀚的目光暗淡下去。

　　“你不高兴？”陆帝玩味地看着他，“我们的幸福要感谢你的成全，咱们都是好兄弟，我也不怕什么流言蜚语，结婚伴郎的人选可是给你留着呢！”

　　“伴郎，”姜瀚皮笑肉不笑地看看两人，“对不起，下周我就要返回部队了，恐怕没时间参加你们的婚礼。”

　　“这样啊！”陆帝也不勉强，“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能见证我们幸福甜蜜的时刻，部队的事要紧，我也不好强求，走之前记得吃喜糖哦！”

　　姜瀚点点头，看着两人相拥离开的背影，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般，久久地坐在那里没有离开，外面的车水马龙，喧嚣嘈杂都与他无关。

　　“真漂亮，”看着面前宛若天仙的姚彦，陆帝忍不住啧啧称奇，“难怪女孩子都喜欢做新娘。”

　　“那当然，因为那一天是两人幸福的见证，”姚彦拿着几顶头纱送到他面前，“用男人的眼光帮我看看哪一个比较适合我。”

　　“都好看。”

　　姚彦忍不住嘟起嘴，“大哥，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连敷衍都这么随便。”

　　陆帝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漂亮的人不用打扮都漂亮，更何况你这么美丽动人的新娘。”

　　姚彦腼腆地笑笑，“你这话我爱听。”

　　陆帝看着她得意的小表情，脸上的笑容慢慢收回，“想好了吗？真的决定这么做吗？”

　　姚彦看着他肯定地点点头，“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更尊重自己内心的选择。”

　　“好，”陆帝双手搭上她白皙的肩膀，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为了你，我愿意。”

　　透过礼服店的橱窗，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止，甜蜜的笑容，姜瀚心如刀绞，颤抖地伸手想去触摸，只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爱情始于心动，终于白首，初于花雨，至于天荒，嘴里说不在乎，心早就痛不欲生，曾经许诺你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我没有一刻忘怀。

　　与死神的擦肩而过让我变的胆小，变的懦弱，我害怕，害怕下一次没有这么幸运，能够重新睁开眼睛，看见你的音容笑貌，最爱的人，会有人替我好好照顾你，红着眼转身消失在人潮中。

　　蜿蜒崎岖的山间道路上，一辆军用吉普车由远及近驶来，车上的姜瀚双眼圆睁，泪流满面，明天是她步入婚姻殿堂的日子，他能想象的出，她有多么美丽动人，可惜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最心爱的姑娘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

　　车子转过弯慢慢减速，河道沟三岔路口，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也是他向她表白的地方，他多希望她能站在那里冲他回懵一笑，他一定会卸下所有的伪装，不管不顾冲到她面前，什么责任，什么使命统统都见鬼去吧！任凭他怎么看，那里都空空如也，她不会来了，真的不会来了，她已经是别人的新娘，做了别人的妻子。

　　姜瀚伸手向她站过的地方摸索过去，除了狂风黄沙什么都没有，转身冲着山谷咆哮起来，“啊……姚彦……姚彦……姚彦……”

　　喊光了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犹如倾倒的大厦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抱着膝盖孩童般呜呜抽噎起来。

　　“师长，”齐磊推门进去，姜城正看着窗台发呆，手中的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燃烧殆尽。

　　姜城收回目光重新点燃一支香烟。

　　“师长，你有心事？”一个上午了，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半步。

　　“没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有事？”

　　齐磊摇摇头，他很想提醒他，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过来坐，”姜城招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齐磊犹豫了一下，径直坐了下去，他心里清楚拒绝也没有用。

　　“你来军营多久了？”

　　“三年零六个月。”

　　姜城满意地点点头，“穿上这身衣服有后悔过吗？”

　　齐磊坚定地摇摇头。

　　“从来没有后悔过吗？”

　　齐磊咬着嘴唇点点头，“刚来军营的时候后悔过，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加上和家人分别，感觉天要塌下来一般。”

　　“你参军你的爱人同意吗？”

　　“我们一年前就分手了，”齐磊绞动着双手低下头去。

　　“为什么？”

　　“穿上这身军装的时候说实话，感觉每一天都是昏暗的，时间久了才慢慢发现，我穿上的不止是这身军装，更是肩负起了责任和荣誉。”

　　“为什么要分手？是她提出来的？”

　　齐磊微笑着摇摇头，“是我提出来的，我知道自己脱不下这身军装，也知道自己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吃苦受累，她那样的好女孩适合更优秀的人。”

　　“你有后悔过吗？”姜城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毛头小子。

　　“或许会吧！我知道她过得开心幸福就够了。”

　　姜城微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