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

泪水顺着眼角的纹路缓缓流下，藏进发间，消失不见......

洪正葆力竭一般微弱的抬了抬眼皮，涣散的目光对上了罗浮生的那张满是生气的脸庞，恍惚间竟有些许怔愣——

这孩子长得还真是像他......

喉咙里一直压抑着的那口血在这眨眼的分神间冲口而出，汹涌的鲜血合着眼角的遗泪一起落下，更衬得洪正葆越发的虚弱了......

洪正葆“不仅没做到，我还拉了你走了这条......不见光的路，我亏欠你们父子良多......黄泉之下，我，我，怕是没脸见他的......”

罗浮生“不是这样的！义父，如今一切......都是儿子的选择，不是......”

罗浮生言辞不顺的说着，伸手将洪正葆逐渐变冷的身体放进怀中，不死心的打算用体温暖着他，却被洪正葆的言语打断——

洪正葆“浮生啊，好孩子......不要管洪帮了，带着若梦一起，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罗浮生“不，我不能......”

罗浮生双眼红的像是出了血，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甚是可怖凄厉，他压着胸口处肆意冲撞的疼痛与害怕，努力的笑了笑。

罗浮生“义父，我不走，洪帮.......洪帮就是我的家啊，我能去哪啊，义父......义父！你等等，他们就快来了，你再等等......你还没有看到我和若梦的婚礼啊......还有澜澜，义父！”

洪正葆“澜澜......”

洪正葆听到此处，逐渐舒展的眉眼微微一皱，爬满皱纹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不和年纪的不安与委屈来——

洪正葆“澜澜，我的澜澜......”

他喃喃的说着又复抓住了罗浮生的手，拼尽全力道：

洪正葆“护着她，浮生！护着她！我没有......别的了，只这一件，求求你，护着澜......”

澜字的话音没有再落下了，洪正葆瞪大的双眼瞳孔逐渐涣散，伴随着罗浮生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起缓缓合上......

许星程“您，您说什么？”

许星程的呆愣与吃惊映在许老夫人那双秋水无波的眼中显得格外滑稽。

许老夫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是这般神情，是以并未有半分慌乱，只是低低垂了垂眼，轻声笑了笑。

许老夫人“我说，我已经派人去截杀洪老帮主了，现下时分，怕已经是气绝多时了......”

清脆的笑意像是铃铛一般震得许星程头皮发麻，他难以置信的跑上前来，用力的卡住许老夫人的双臂，一字一句道：

许星程“母亲，你疯了！”

许星程“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洪正葆是我请来的，洪帮上下谁不知晓？他在我的地界上出事，这不就，这不就意味着......”

许老夫人“意味着许家与洪家决裂，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许老夫人不紧不慢的看了许星程一眼而后低声笑了笑。

许老夫人“洪家势大，盘踞在沪几十年，你是怕一己之力不能与之抗衡？”

许老夫人“可是，我的儿啊，你要想明白，洪正葆可是已经知道了很多他不该知道的事情了，倘若他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那你......”

许星程“可他说过他不会说出去的......”

许星程低声的反驳着，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自己心虚打断了。

身后，许老夫人看着许星程这般语焉不详的模样也不禁摇头失笑。

许老夫人“你瞧，这话连你自己都信不过，那又何必留着他，等着东窗事发呢......”

是啊，他不能像他的父亲一样，留着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徒增祸患......

许星程如是想着不由得偷眼瞥了一眼一旁正端坐着喝茶的许老夫人，心中暗暗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