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九天之上的南宫紫府此刻正被一股强大的灵力笼罩着，大殿屋檐上代表着正法的紫铜玲无风而动。

回荡，深沉，遥远。

大殿深处盘坐在莲台之上宝相庄严的神女张开了双眼。那双漆黑的瞳孔像一汪潭水那样深不见底让人看不真切。原本庄严的宝象因为这一双眸子反而曾添了少许艳丽。那微微一笑怕是比如今的天界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神女下来莲台，推开了厚重的殿门。似乎是有点不适应殿外的光线，微微的眯了眯眼。

殿门外一众弟子见神女出来赶紧跪下齐声道；“弟子恭迎师尊历劫归来！恭迎九天玄女兴道助顺元君历劫归位！”

神女微微抬手“免了”声音庄严而肃穆。

她是穗禾却又不是穗禾。她已不是鸟族穗禾而是南宫紫府九天玄女穗禾。

她是开天辟地自混沌之初祖气之下孕育的第一只玄鸟。先天女仙，至真天仙。须臾几十万年，她的名字早就让六界淡忘，旁的只尊称她为九天玄女娘娘。

而鸟族穗禾无非是她九天玄女历的一场劫，历劫归后劫中如何不过是浮生三梦。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便是她的劫，像她这种自洪荒那种以杀止杀以战止战的时代存活下来的上神多多少少沾染了心魔。去除心魔最好的方法就是历劫，勘破了心魔也就没有了。

不过历劫的自己是不是眼光有问题？怎么就看上了旭凤那只曾经被烤焦过的凤凰？怎么看润玉那条孤傲的应龙都比旭凤好吧？！呸，润玉那条龙看着温良无害切开都是黑的，是条黑心龙。

说起来，当初在笠泽与幼时的润玉还有过一面之缘，怎么想想象不到当年那条弱小的小应龙回变成如今这边切开黑的天帝陛下。

这样说起来貌似本座眼光一直不好？

。。。。。。

璇玑宫内，润玉苍白的握着一只琉璃盏。

“我曾经被执念怨恨蒙蔽了双眼，犯下不可弥补过错，该我的惩罚我甘愿领受”

坐在对案的是旭凤，此刻他不解的问道；“你这一生权衡得失，费尽心机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心里就没有过其他吗？”

润玉捧着琉璃盏痴痴地笑了，似是透过琉璃盏看到了什么。

“我也曾爱过，旭凤，我也曾爱过。”

颤抖的闭了闭眼继续道；“只是，这份爱卑微到骨子里，患得患失求而不得。有一天忽然就冷了，只剩下仇恨，嫉妒，胜负心，最后扭曲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我这一生无论如何都逃不了被人鄙弃的命运。回头看，只剩下一片狼藉，够了也倦了。。。。。。”

旭凤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我早就告诉过你，从始至终我都无意与你相争。从始至终我心中在意的唯有锦觅。”

“呵”润玉淡淡的冷笑一声：“讽刺的是，我心里只有穗禾。是我错了！”

旭凤听后有点惊讶突然有点释然“穗禾？竟然是穗禾。”

润玉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是属于他心底深处的秘密。从始至终润玉所求不过就是一个穗禾而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天后寿宴时，献舞的她是那般清雅灵动，婀娜多姿。

亦或是更早的时候她初上天界时，灵力低微的自己被天后罚跪时曾偷偷的用一方绣着孔雀的手帕包着伤药灵丹塞到自己手中，她说这么好看的仙童若是这般陨落了倒也可惜了。

那是从小打到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

穗禾明明和他一样空有尊位却孤苦无依，但她却活成了他羡慕的样子，一介孤女又如何？她依旧保留着自己的孤傲。

“其实，锦觅那颗陨丹是我修复的。”

“你说什么？”旭凤紧握着手中的琉璃盏不可置信的质问。

“当初，你们在人间历劫时，她那颗陨丹裂了，她对你一往情深你却浑然不知，可是我看的清楚啊，她一心要与你双宿双飞。可那样穗禾要怎么办？我的穗禾要怎么办？！”

润玉站起身子，用手撑着白玉雕琢的桌子“每每见到穗禾为你牵肠挂肚我就会心意难平，锦觅他是我的妻，名正言顺的妻子，只要我娶了她，父帝为了制衡先先天后为了给你铺路，他们势必会让你娶了穗禾我原以为嫁给你是她这辈子的执念。可是最终还是误了我们四人，万劫不复。”

“原来如此，原来锦觅的心从未变过，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如今又要说出来？”旭凤蹭的站起来，隔着桌子揪住润玉的衣领质问。

“因为她不在了，我的穗禾她不在了！如今我才知道我错了，我们都错了，算错了开始算错了结局错过太多。倘若当初我勇敢的告诉她我的心意那结局会不会不是这样的。。。。。。”

旭凤放开润玉的衣领“她已经不在了，为了我们犯下的错以身证道了！”

润玉挫败的坐在椅子上喃喃低语：“是啊，她已经以身证道了。”

如果，当时从魔界捉拿穷奇归来见到你问的不是“穗禾公主安好”而是真心实意的向你说明我的爱意，你会不会接受我？

在魔界的那个时候受旭凤和锦觅的影响我才勘破自己的心，当局者迷，那时候我才知道这数千年来其实我一直心悦你。

可是我怕，润玉清寒,一世与寒夜为伴,无尊位,少亲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宅陋室怕穗禾你受委屈,怕你会嫌弃我。

像你这样孤傲的人生来就该是被人宠着护着，而不是陪我深陷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