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央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
“莉央!”山口见了,扑到了莉央身上,开始哇哇大哭,“你怎么就到河里了呢,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差点都要死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啊。”
莉央被这一哭弄懵了,呆呆的,不知要干嘛。
“静织,起来吧,压着莉央了。”站在一旁的山口夫人说。
山口听了,抹着眼泪站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两只眼睛也红红的,活像一只受欺负的小兔子。
莉央在众人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病床周围围满了人,有山口一家,佳穗婆婆,高桥瞳,还有几个在学校关系还算可以的同学,病房门边有两个不知道是谁的夫妻。
没有她的父母。
“他们没来吗?”
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莉央说的“他们”是谁。
“他们太忙了,小姐。”只有佳穗知道。
莉央低下了头,她就知道是这样,她的父母很忙,非常忙。
“莉央?”山口谨慎的试探。
“没事,”莉央回答,可是她的声音可不像没事的样子,“不就是他们没来吗,不用在意,他们的钱比他们女儿的命都重要,”她轻笑一声,“谁叫我这么没用呢。”
“不是的,莉央。”山口想说些什么安慰莉央,却被高桥拦住了。
“别说了,让她发泄一下情绪吧。”高桥轻声对山口耳边说,她总像一个大姐姐一样。
莉央先是小声啜泣,后来好像是尝到甜头似的,哭声越来越大,把她够得到的,能砸的,都砸了,能扔的都扔了。
“为什么!”一个杯子应声落下,和莉央的嘶吼声与哭声夹杂在一起,使听者觉得痛彻心扉,“凭什么呀!”床头的柜子被她推倒,柜子里的病历白纸纷纷落下。大家也退后好几步,空出空间让她好好发泄。
“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不来看我······”莉央东西砸累了,哭够了,喊够了,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神迷离呆滞,脸上尽是泪水,头发也一团乱,像一只破碎的洋娃娃,惹人心疼。
“莉央,乖。”山口夫人抱住了她,白净的手抚摸着莉央的后背,安抚着她。莉央一愣,头埋进山口夫人的怀里,使劲嗅着她的气息,一种母亲的气息,一种莉央没有体会过的气息,让人留恋的气息。
莉央的情绪渐渐平稳,不得不说,发泄完后,她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就在大家以为莉央要睡着时,她突然开口:
“夏目在哪。”
她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移到站在门边,同时也是离莉央最远的夫妇身上。
莉央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们,所以,那就是夏目暂时借住的夫妇家。
那对夫妇让开,站在他们身后的夏目紧张的朝莉央望去。他身后的夫妇推了他一把,夏目一个踉跄朝莉央走去。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莉央冷冷的问,她已经从山口夫人的怀里坐了起来,紧绷着身子。
“对不起。”夏目回答。大家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这些?”
夏目没有搭腔。
“你可以说说为什么把我推到水里。”
“对不起。”
莉央白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和你做了朋友之后对你不算太好,但同那些学校里的人相比我可是好了不止一个度,我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推我,难道是因为我的那番气话?我觉得自己说的并不过分啊,因为那都是事实。”莉央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夏目还是没有搭腔。
莉央视他为空气,继续猜测:“别跟我说是因为妖怪。”
夏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骗子。”
莉央却把夏目的话给堵住了。
“你就是一个骗子,谎话精。”莉央盯着夏目的头顶,夏目一直低着头,“我讨厌你。谁和你做朋友就是谁的不幸。”
夏目猛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好像闪着泪花,莉央只是用自己的灰色的眼睛冷冷回视。夏目这样的眼神放在平常莉央绝对会心软,但是现在,莉央眼前的他差点要了她的命。
“对不起。”
夏目还是重复着这三个字。
“算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莉央叹了口气,躺在病床上,背对着他,“医疗费的事收养你的家庭不用支付,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你不要在出现在我的眼前。”
语毕,夏目被那对夫妇拉走,夏目在离开病房,关上门的时候听见了再清楚不过的话:
“我讨厌你。”
门关上了,话说完了,情断尽了,心彻底碎了。
几天后,莉央出院,来到学校是被许多人嘘寒问暖,山口和高桥分别帮莉央应付,顺带一提,高桥已经成功的融入了山口和莉央的小团体。
当莉央走到自己座位边时,发现,她的旁边的座位又空了,夏目转学了,学校里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在莉央身边提起过夏目,他们都知道她讨厌他。
一切和从前一样,莉央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和山口、高桥一块疯,她旁边的位置就像一开始一样一直是空的,很快,大家都忘记了夏目,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莉央却可悲的发现,她忘不掉他,他笑时的眼神,他推她时的眼神,他道歉时的眼神。
莉央经常在思考是不是对夏目话说的太重了点,可越是回忆越是纠结,既然做都做了,索性不去想,把关于夏目的这段记忆埋起来,只要不被人提起,就不会记得。
就像,莉央把夏目忘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