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姥爷生了。生了个啥?是个女娃勒,恭喜老爷贺喜姥爷。好好好...好啊!是个女娃,哈哈,是个女娃。
当即这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老者疾步向着内院深处走去。
他没有去产房,而是去了供奉先祖牌位的祠堂。先是规规矩矩的上了三炷香,然后是掷地有声的跪倒在地。一阵的寂静过后是一阵的抽泣。牌位最下方是她的母亲李青瑛的牌位,是用上好的木材雕琢而成。而最上方的牌位最为残破像是一块烂木头做的。仿佛随便一点火星那块牌位便可以燃烧似的。
那牌位字迹斑驳写的是李清照长生位。左联写的是清者千夫所指自清,右联写的是浊者万民爱戴自浊。横批李门寒士。
跪倒在地的老者叫赵守清。他的父亲叫赵保清。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他爷爷的爷爷。这个家族族谱所有的男人都不会有长生位,只有墓地。
这是这个古老家族的族规。只有生女儿会姓李,男儿都姓赵。这个家族旁系男子成年必须入赘别的家族。只有直系男子可以娶妻生子。而女儿不论直系旁系,一律不准外嫁。甚至一辈子孜然一身也不必为生计操心。从这个家族走出去的文人骚客,达官显贵,科举状元不计其数。久而久之便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老者终于从祠堂走了出来。牧野,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全族所有人必须回家吃饭。让厨房备一百桌的吃食。我要请整个清水镇的人吃饭。牧野...我八十有一了,在我土埋半截的归天之年我李门直系一脉总算是后继有人了。牧野你相信吗,当今天下风起云涌,你看到的不过是亡命之徒拔刀之前的凝视。乱世将至,群雄逐鹿,得天下者当我李室后人。
姥爷,我信。姥爷说的我不懂,但只要是姥爷说的我就信。我跟姥爷从小一起长大,姥爷从来没有骗过我。
你呀,从小跟我一起读书。做我的书童,按道理说怎么也听进去一些。不知道你个脑袋瓜怎么长的,往往大学问你一点就通,一些基础的学问你是一个也记不住。
哈哈,姥爷可是从小挨先生的打比我多。先生总说我要比你聪明。因为我简,所以聪明。
是了,今天我们一起去请白马先生到家吃饭吧。你去备车。
入夜时分李府门前站满了人,马车整齐划一的停靠在街头巷尾。他们听说一百有七的白马先生会来参加这场盛会,他们便坐不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来到门前等待。之所以叫他白马先生,是因为他年少时总骑着一匹白马教那些教不起学费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写字。久而久之便都叫他白马先生。反而李乘隆这个原名被人忘却了。
白马先生...白马先生...白马先生...一声声质朴热情的喊叫响起。下了马车白马先生柱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微笑的一一回应着人们。。不知道是那里挤出来一个胖丫头,冲着白马先生就叫到,白马王子我爱你。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人仰马翻。这肯定又是那个文人墨客的恶作剧。
白马先生到是非常淡定,摸摸了胖丫头的头。告诉爷爷是那个混蛋让你说的。胖丫头脸唰一下就红了,逃命似的跑掉了。。
一阵闹剧结束。人们开始了相互交谈推杯换盏。白马先生坐在最上位凝视着人群。有嬉戏的,有打闹的,有活成自己的,有活成别人的,有轻涩的,有浑浊的,有迷途的,有坦途的。
先生我敬你。守清,今天应该我敬你。我这一辈子只敬过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帝乾隆。另一个便是你。
守清何德何能配得上先生的敬。先生才识学生生平仅见,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也不为过。
呵呵,你配得上,你是个有滔天雄心的人,你是个真正的汉族人,我们是一种人,我称之为国士。但真正守住这个国家的是将而不是士。
学生明白,谢先生点拨。
守清你去吧,去招呼其他人,你记住了,你要服务尊重照顾的绝不是先生这种所谓有才识的人。而是劳苦大众穷苦人家,是天下寒士。你缺的正是人间疾苦。乾隆皇帝缺的也正是人间疾苦。
赵守清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先生,恍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可当他想要去抓住的时候他又不明白了。他摇摇头照先生的吩咐去招呼别人了。
白马先生望向了牧野,这个他最喜欢的学生正跟别人吵的面红耳赤热火朝天。他微笑的看着这个每次见到他像是老鼠见猫躲的远远的人。只有白马先生明白这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是个大隐的人。
白马先生独自饮酒。一杯清清白白的酒水一饮而尽,当他放下的手想再饮一杯的时候再也没有抬起来。他仰头倒去,没有人注意到他,喧闹的人们推杯换盏之间逐渐迷醉。而那个通红脸的胖丫头只当白马王子是喝多了睡着了。莫非是等待美丽的公主将他吻醒。。
暗夜下的青山朦朦胧胧,暗夜下的人们熙熙攘攘,生命啊!你要去向那儿呢!万物的生灵啊!咆哮吧!咆哮吧!这是你们的天地。
其实你我都明白白马先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