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诡异的沉默在俩人之间蔓延开来。

　　润玉看着韵灵的眼，里面有着饱含伤痛和羞辱的恨，那目光看得他几乎窒息。

　　原本想辩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所能说的，只是一句没有丝毫用处的“对不起”。

　　韵灵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一直都知道，润玉自小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她也知道，先天帝和废天后多年来对他这个天帝长子有多么排挤和忽视，甚至早在万年前的那场天魔大战之中，她就见识过了太微为夺帝位的心狠手辣，荼姚为追逐权势的贪婪欲‖望。

　　所以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是真心被他那双干净纯粹的眼所打动，往后千年的悉心教导，给他在父帝母神那儿不曾感受到的关心呵护，一直不曾改变的原因，除却那一份亲情的羁绊，更甚者，是因为……不想变成让自己也讨厌的模样。

　　可是事实的真相却狠狠打了她一耳光，一句“对不起”，就让她以往全部的坚守和执念，瓦解于一朝一夕。

　　“三年前，明明是你趁人之危与我灵修了，却故意误导是我引诱了你…”韵灵掩着唇齿，泪水透过指缝淌落在他衣袖上，一滴一滴，溅出几许心碎的水花。

　　“不止如此，你居然还使用禁术控制了我的神识，让我往后所想所思皆是你…”

　　“你以为我疗伤为由不让我离开璇玑宫，其实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在谋划策反之事…”

　　“而且，那么多日日夜夜…你当着我…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和愧疚?”

　　润玉微微一抖，拳头收紧，眉梭罩上阴霾。“不是利用，我只是，只是……”真的不是利用吗？心底响起小小的突兀的声音，润玉被韵灵的泪水拧酸了心。他被这些日子以来的幸福迷惑了，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知道真相，而他，连一句辩解都不能，因为，她说的，全是事实。

　　看着她始终绝望的眼神，一股陌生的恐惧顷刻间笼罩了他，直觉自己再不说些什么，面临的后果可能会让他后悔终生，所以，他一把将韵灵抱进怀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他说：“灵儿…灵儿，对不起，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我做不到将你让给别人，也做不到让你离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恨我，别对我失望好吗?”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骄傲完美的声线里带着颤抖、哽咽和嘶哑，好像金属划过一般，弄痛了韵灵的耳膜。

　　她站起身来，轻轻拂开润玉的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润玉如遭雷击，寒意如海潮一样侵袭心头，见她直直越过他想要离开，在俩人擦肩的那一瞬，润玉状若疯癫的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声嘶力竭道“不，不，灵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说过的!你不能反悔!”

　　“我…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不…你怨我那样对你，那我们忘记以前发生的事，重新开始行不行…”

　　“只要你不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还想自欺欺人吗？”韵灵伸手去掰腰间的臂膀，却感觉到禁锢着她的那双大手蓦然紧起，勒痛了她的骨骼，紧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力道带着前所未有的桎梏感，让她本能的感觉到害怕“你羞辱我，利用我，甚至想将我变成你的魁儡，怎么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那些鬼话通通都是狗‖屁!我没说过!你放开我!”

　　韵灵奋起一股力挣开了润玉，身子却因为惯性扑倒在了地上，手背被地上的花瓶碎片割破，献血涓涓而出。

　　“灵儿!”

　　润玉大惊，心痛的想上前拉起她，韵灵却吓得连连后退，“你不许过来。”

　　润玉顿住，看着她是如此抗拒他的靠近，眼底渐渐染上一抹哀切至极的瑰红。

　　就在前不久，他以为她终于接受了他的心意，从此以后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就在前不久，他们一起去凡间，游览美景，品尝美食，感觉温馨又甜蜜。

　　就在前不久，他们是那么情难自禁的耳鬓厮磨，商讨要一个属于他们共同的孩子。

　　而现在……她想离开他，她甚至否定了她亲口许下的承诺!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如果乞求不能留下她，他就只能采用一些极端的办法了……

　　灵儿，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