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晚。

　　芳岚宫。

　　韵灵舒舒服服的沐浴之后正打算熄灯就寝，哪知刚爬上床榻，就感觉身子被一双手臂环腰抱住。

　　她大惊失色，正待反抗，来人却轻车熟路的将头埋在了她颈窝，嘟囔着：“姑姑，玉儿想你了。”

　　韵灵脸色变了又变，润玉这是…半夜爬床?

　　“放开我，回你的璇玑宫去!”

　　“姑姑是怕被人发现吗？玉儿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不会有人看见的。”

　　韵灵：“……”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姑姑，不要推开我，玉儿好累。”

　　润玉将她紧紧揉进怀里，韵灵挣扎了几番，润玉都无动于衷，又狠不下心用灵力打他，这家伙，就是看准了自己会心软!

　　“那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不许……动手动脚的。”

　　润玉轻笑一声：“姑姑紧张什么？小时候，你不也喜欢抱着玉儿睡觉吗？那时……”他的语气有些飘忽起来，似带上了几分怀念，“姑姑还会安抚做噩梦的我呢。”

　　韵灵一顿，思绪随着润玉的话也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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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年幼的润玉因着被太微托付给她教导，所以也栖身在她的芳岚宫，他的房间被安置在偏殿里，与韵灵的屋子只有一墙之隔。

　　那时她还未修成上神，所以练功很是用心，某一天半夜，一丝压抑的低泣声传入她的耳朵里。她皱了皱眉头，继续闭目打坐冥思，奈何修仙之人五感敏锐，那丝声响毫无掩饰的闯入她的耳朵，在安静的宫室里格外清晰。

　　终于，韵灵站了起来，推开大门，走进了润玉的寝殿里。

　　宫室里很暗，却有月光伴着寒风从窗外吹进来，柔柔的洒在润玉的床上。

　　借着月光，韵灵走到润玉的床边，却看见少年躺在上面，表情狰狞且痛苦，眼角却不停的留下泪来，口里发出压抑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似乎在乞求，又似乎在喊痛，好像是陷入了梦魇。

　　“娘亲，不要……”

　　“我不是怪物……”

　　“好疼，好冷……”

　　韵灵蹙了蹙眉，弯下腰，用手指点了一下润玉的眉头，一道安神符随着指尖化入，顿时润玉狰狞的面容平静了下来。

　　突然吹起一阵风，把女子的长发吹起，扫在润玉的脸上，却被润玉正好张嘴含住。韵灵一愣，想轻轻拉出发丝，却不知润玉在做什么梦，居然死死咬住不放。

　　韵灵弯腰站了半晌，只好背对在床边坐下，她半回头看着梦中的润玉，突然有些莫名的兴味，竟鬼使神差，入了他的梦。

　　梦中，小小的润玉瑟缩在黑暗的墙角，对面的画面模模糊糊的，却依稀可见是一个妇人身形。

　　“鲤儿乖，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娘亲不要啊……”

　　然后是满目的血腥，被割掉的龙角，剜掉的龙鳞，鲜血模糊了整个梦境。

　　韵灵大惊失色，连忙收回手，看着床上的少年，心底泛起了难以言喻的疼惜。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还会有那样一段血腥的童年。

　　只是那梦境却是模模糊糊的，仿佛有另一道禁制在让他忘记那些过去。

　　思绪纷飞间，润玉已经从噩梦中醒来，入眼所见，是坐在床边，沐浴在月光下的绝美少女。

　　“姑姑?”

　　润玉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张口却发现自己咬住了韵灵的一缕发丝，顿时脸色通红，连忙起身。

　　韵灵回神，看向脸色窘迫的少年，柔声道：“方才我在房中听见你在哭，可是做噩梦了？”

　　“噩梦?”润玉垂眸想了想，他一觉醒来并不记得方才做了什么梦，但那心悸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心头。

　　“润玉不记得了。”

　　韵灵眸光微动，果然……

　　“这么大的寝殿就你一个人，是不是感到很害怕，姑姑陪你吧。”韵灵伸手替他擦了擦额上了冷汗，润玉叫她一声姑姑，她也理所应当该给予他应得的关爱。

　　“这……”润玉受宠若惊，却支支吾吾道：“可是…玉儿容貌丑陋，面目可憎，姑姑你长得这么漂亮，跟玉儿一起睡难道不会感到膈应吗？”

　　“面目可憎?”韵灵被润玉的话逗笑了，她轻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的端详着，在他自卑的眼神中“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你既然认为我长得漂亮，又为什么会认为自己面容丑陋呢？”

　　韵灵揉了揉润玉脸上的嫩肉，“玉儿是个可爱懂事的孩子，姑姑很喜欢你，又何来膈应一说?”

　　那一晚，少女抱着小小的孩子，轻哄他入睡，却不知背对着窝在她怀里的少年，根本没有睡着。

　　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眸在一片黑暗中燃起了点点亮光。

　　原来，玉儿长得不丑……

　　原来，姑姑也是喜欢玉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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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间传来异样的触感，回了神的韵灵黑了脸，一把拍开腰间那只不安分的咸猪手。

　　“再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润玉闷笑一声：“再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了，姑姑又何必恼羞成怒呢?”

　　“润玉!”被润玉此等调情的话气得炸毛，这次是真的要打人了。

　　“姑姑…”润玉丝毫不惧，三两下制住了怀中的女子的动作，却又确保了不会弄疼她，他看着她气鼓鼓的眼睛，忽然说：“你说我对旭凤，是该杀还是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