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子陷在蚕丝锦被之中，是柔滑舒适的感觉。

　　有月光透过撒在她身上，她理所当然的吸收着那强盛的星月能量。

　　忽然身子被拥入一个有力温暖的怀抱，那因月光过剩产生的寒冷之感被一点点温暖的融化。

　　昏睡中的韵灵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仿佛有低沉的闷笑声响起，然后脸颊上有点痒痒的触感，像是被叶尖蹭到。韵灵下意识地往另一边缩了缩，那微痒的感觉却并没有消退，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皱了眉头，抬手抚开脸上那痒痒的感觉。

　　有人抵挡住了窗前投进屋内的月光正抱着她，韵灵猛然睁开眼睛，正看到润玉那张眼角含笑的脸。

　　他看着她，说：“姑姑睡着的样子真可爱。”

　　然后他就屈身下来吻住了她的唇。

　　仍旧是潋滟红唇，柔软幽香，就像他过去品尝过无数次一般美妙。

　　舌尖灵活的撬开齿贝，唇齿相依的触感，还有一丝迷靡沉醉的味道，韵灵就知道润玉今夜喝了酒。

　　她伸出来抵在他胸前的手被他轻巧的攥住，高举过头顶，韵灵的手指纤细而修长，莹莹如玉，润玉的手指晶莹饱满，强劲而有力。

　　他的手温柔的塞进她的五指，交扣起来的动作无比契合，分毫不差。

　　韵灵心里一颤，正欲挣扎，润玉的吻已经沿着她小巧的下巴滑向精致的锁骨，带着暧昧挑逗的动作蹭开她胸口前松散的寝衣。

　　“不要…”他的意图不言而喻，韵灵在他身下扭动着身子，却惹得他的呼吸更加浑浊，她脸色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急的，“玉儿，今晚…不行。”

　　润玉身形一顿，因醉酒失态的他似乎因这句话似乎清醒了几分，他抬起头，看着身下的女子一派羞恼加狼狈的样子，而她的身子，正瑟瑟发抖着。

　　却不是因为怕他的缘故。

　　润玉闭眼，将她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泛着凉意的身子，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呼吸她发间的清香，语气闷闷的：“对不起，我忘了。”

　　九尾天狐，每逢月圆之夜，可吸收那每月最强盛的月华灵气，增长修为可事半功倍，可是如今的韵灵，在这一天，吸收灵气的同时，还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究其原因，却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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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天后要对他母族的三万洞庭湖水族生灵施以雷刑，他为保娘亲的心血只能去承担那份罪责，在偌大的九重天，父帝纵容着天后的恶行，而他的叔父，他的亲弟弟，都选择了置身事外，而那个他印象中从来都是自信骄傲的姑姑，第一次跪在天后身前，低下高傲的头颅，只为请求天后能免了他的“罪”。

　　“这孽子谋害旭凤，私蓄甲兵，意图谋反，其罪当诛。长公主，这夜神可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他能有今日，你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那身着凤冠金衣的天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趾高气昂，以邻为壑。

　　韵灵双手攥紧，却依旧挺直了纤腰与他跪在一处：“天后娘娘说的对，是本宫教导无方，玉儿那三万天雷，我来替他承担。”

　　“哼！”天后冷哼一声，语带薄怒，“果然这人心都是偏着长的，旭儿也是你的亲侄子，也不见你对他这么好。”

　　“天后娘娘说笑了，”韵灵看着天后，讥讽的眸光在她眼中闪过一条浅浅的尾巴，“有您在，旭儿他怎么可能会犯错呢？”

　　“你!”

　　荼姚惊怒，她如何听不出来韵灵话中的暗讽意味在指明她偏爱袒护着自己的亲儿子，而苛责润玉这个庶子，当下不再与她废话，命令雷公电母行刑。

　　润玉又怎会让姑姑去承担原本属于自己的罪责，言明自己犯下的错与姑姑无关，要罚便罚自己，但荼姚却仿佛见不得他们姑侄二人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到了最后，他受了雷公电母的三万天雷，而韵灵，却承了那凤凰一组最高法术的琉璃净火。

　　那一天，九霄云殿，不仅伤了身，还诛了心，无极天光和震泽天雷一道一道打在他身上，却远不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业火灼烧，痛苦嘶嚎得显出原型的模样。

　　琉璃净火在火焰中绽放一片片花瓣，美得惊心动魄，却是死亡的象征。

　　天后冷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本座听闻，九尾天狐有九条命，今日长公主以身试法，夜神，你说，本座的琉璃净火，能杀你姑姑几次?”

　　那时韵灵对他的在乎和庇护已经多次和天后相冲，相传九尾天狐具有通天之术的本事，可以说她说的话不是预言就是事实——韵灵如此在意润玉，荼姚怎能不担心将来天界太子之位的人选不是她的旭儿?

　　若能借此机会铲除这两个障碍，她又何乐而不为?

　　只是那话听得一旁的雷公电母都胆战心惊，暗道天后莫不是疯了，竟对天帝的胞妹和长子都动了杀心?

　　后来水神赶到救下了他和姑姑，父帝虚伪的站出来当好人，他忍着剧痛无比的身子一步步爬过去抱起那只全身皮毛被烧焦的小狐狸，眼尾染上了一抹嗜血的瑰红。

》》》》“姑姑…姑姑…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润玉紧紧的抱着她，往事的回忆将他带入了痛苦的深渊，那种因为实力不够只能任人欺凌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尝试一次。

　　怀中的男子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强势，全身散发着后怕和恐惧，韵灵将他的脸抬起来，他脸色很不好，或是因为那苍白清瘦的容姿，漆黑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眸，两相映衬，令人有一种紧绷到了极致，转眼间便会坍圮崩塌的脆弱感。

——我曾痴痴凝视着你，想要怜你爱你将你融进血肉想得几乎入魔。如果说眼睁睁看着你受苦的那一刻我还没有疯，但在那一派了无生机你的面前，我早已疯魔……

　　韵灵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造成润玉如今变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她自己。

　　那一场刑法，也的的确确的让韵灵失了一条命，也是那时起验证了她九尾天狐有九条命的传言是真的，只是当她重生睁眼醒来，那丢掉的一条命还附带有琉璃净火损烧了心脉，千年修为溃散无几的代价。

　　那时，深受三万天雷重伤的润玉一动也不敢动的趴在她床前，看着她醒来后，所有紧绷隐忍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崩溃，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可笑她那时自以为还是一份姑姑关爱侄儿的心，同样轻柔的将他抱进了怀里。

　　可如今，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不再是当初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尽管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帝王之威，但她在璇玑宫“养伤”这些日子，他对她做的那些事…那样强势又霸道的亲密，已经不能让她再像以前那样看待他。

　　“玉儿，”韵灵叹息，“让我回芳岚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