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伍

　　“不是你们。”

　　靛青色衣袍的男人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去。

　　哎？怎么还走了？

　　没等月紫卿行动，阿玄就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了。

　　这个男人很可疑！不单单因为他会那套剑法，还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起月儿的注意！

　　被拦下的靛青色衣袍的男子有些不高兴了，手中的仙剑已蓄势待发。

　　“道友，别生气。我只是想和你切磋一下剑术。”

　　月紫卿挡在阿玄身前，解释道。

　　拜托，不要老给我一种要打起来的感觉好不好？

　　“刚刚突破到炼魂。”

　　闻言，靛青色衣袍的男子打量了一下月紫卿，淡淡道。

　　竟一眼看出我的修为，看来此人的修为在我之上。

　　“正是。可否一战？”

　　月紫卿欣然承认，带着一双满含战意的眸子道。

　　“可。”

　　沉默半响，靛青色衣袍的男子应道。

　　“在下月紫卿，炼魂二品，请赐教。”

　　月紫卿摘下幕篱，交于阿玄，对着男子抱拳礼貌道。

　　待会儿刀剑无眼，她可不希望自己宝贝的幕篱有任何损坏，遂交给阿玄保管。

　　一般不是同宗的师兄弟或是自己亲近信赖之人，不可轻易让别人知晓自己的修为。

　　月紫卿自然明白这个理儿，但对方已经看透自己的实力了，也就不需要隐藏什么了。

　　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对她没有危险。

　　阿玄虽有些不放心，但他尊重月紫卿的一切，信任她。

　　“萧昀。”

　　靛青色衣袍的男子拱手道。

　　“我的修为远在你之上，你我只切磋剑艺。”

　　萧昀微微敛息，周身运转的灵力渐渐消失。

　　月紫卿闭上双眼，回忆起当初修剑的心情。

　　突然，她眸子一张，拔剑跃起，刺向萧昀。

　　萧昀拿起剑轻轻一挡，月紫卿的仙剑一软，便弹开了。接着萧昀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在月紫卿的视野中。

　　而后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月紫卿已然察觉，顿时一剑倒刺，但只刺到了萧昀的残影。

　　好诡异的身法……堪比我的玉磬功法。

　　堪堪接过萧昀的几剑后，月紫卿凝神细思。

　　此时，萧昀又出现在她的背后。月紫卿惊觉之后便是一副了然，仙剑挡住他的攻击。

　　原来如此！

　　天地万物皆有迹可循。月紫卿由己度人，既然萧昀的身法与她的相似，那便从这里入手。

　　玉磬功法讲究与万物融为一体，便要遵循着天地规则。

　　所以说玉磬功法有着很明显的规律，只要稍加观察，便能发现固定的走位。

　　月紫卿思及此，便观察起萧昀的步法走位。果然，他又一次走回了玄天。

　　明白了这一点，月紫卿决定先发制人。萧昀再次消失的一瞬，月紫卿莲步轻移，素手持剑刺向昭华。

　　昭华位上萧昀一露面，便看见泛着银光的仙剑刺了过来。

　　眸子一凝，立马急退。月紫卿的仙剑只划破了萧昀靛青色的衣角。

　　“倒是我小瞧了你。”

　　萧昀身形一稳，脸上总算有了些严肃之意。

　　“还请前辈莫要相让。”

　　月紫卿持剑而立，恭敬道。

　　萧昀颔首轻点，随即凌厉的剑招便攻了过来。

　　这一世，月紫卿并没有花太多精力在剑道上。所以应付时，总是不自觉地使用前世师父教授的剑法。

　　她凌空一闪，准备踏着剑气出击。却不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月紫卿从空中坠落。

　　怎么……回事？

　　见此情景，萧昀立马收剑，准备上前接住她。

　　“月儿！”

　　不过有人先他一步，接住了急坠的月紫卿。

　　“噗！我……我体内的灵力不知为何……”

　　月紫卿又吐了一口血，虚弱地倚在阿玄怀里。

　　“别急，我看看。”萧昀上前检查道。

　　阿玄并没有阻止他，不由得让萧昀看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他讨厌我……

　　“灵力冲突，尚未冲击心脉。麻烦不大，静养几日便可。”

　　萧昀收回探入月紫卿身体的一丝灵力，淡淡道。

　　“你体内有一极其霸道的功法护体，刚才八成是察觉到什么，才以霸道无比的方式进行驱逐。你身体承受不住，方才吐血。”

　　萧昀让仙剑入鞘，这才解释道。

　　我体内的功法？难道是忘忧入阵曲？月紫卿暗暗思索道。

　　“你是如何习得那剑法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剑法修到极致，很容易失了道心，走火入魔的。”萧昀又道。

　　闻言，月紫卿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浑浑沌沌的。

　　“你说……你说得不是真的吧？我吐血，吐血是有别的原因吧？啊，是不是？！是不是……”

　　呆愣了好半响，月紫卿挣扎地坐了起来，看着萧昀抱有希冀地问道。

　　萧昀凝视了那一双强忍泪意，期待他点头的水眸。

　　但是……

　　人总要看清现实，他不能欺骗她。

　　“我没骗你。”

　　萧昀沉声道。

　　那一瞬间，巨大的痛苦碾压着月紫卿脆弱不堪的心。

　　她就这样倒在阿玄的怀中，双眸渐渐失去光彩，口中低声轻喃道。

　　师父……

　　这是为什么？

　　“月儿！”

　　阿玄紧紧地揽着月紫卿，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月紫卿……

　　一枝与天地争奇斗艳的绝世梅花，一夕间花叶尽散，枯黄干瘪的花枝蜷缩着。

　　月紫卿仿佛就这么枯萎了，清丽的水眸中充斥着空洞。

　　不行！

　　我的月儿应当肆意盛放，站在仙灵界之巅，傲视天地，不应……这般毫无生气。

　　月儿，我绝不放弃你！

　　思及此，阿玄又紧紧了双臂。他怕，一松……月儿就会消失……

　　“谢谢。”

　　“失陪了。”

　　阿玄向萧昀道谢，然后抱着月紫卿走了。

　　萧昀点了点头，他自是明白阿玄这道谢的含义。

　　一来，是谢谢萧昀治疗之情，二来，是谢谢萧昀告诉月紫卿现实。

　　仇恨、伤痛、背叛可能会让你痛不欲生，但……只要战胜它们，道心才能更进一步的纯粹，或许可以触碰玄之又玄的登神之路。

　　夕阳落寞，夜幕降下。

　　月紫卿神情恍惚，脑袋中不断涌现出当年师父亲授她剑法时的片段。

　　每一招，每一式，师父都是握着她的手舞起来的。

　　虽然师父寡淡不喜言笑，经常念着她的名字，在思念另一个人。但她还是能感受得到……那种细微的关怀和爱护。

　　可是……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人，却在……她的身后狠狠地捅了我一刀！

　　剜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为何……她信任的人总会背叛我？

　　沈乌、楚伶鸾，师父亦是。

　　以后……璇姨、商秋、君焰……还有阿玄他们会不会，会不会……背叛她？

　　“月儿！”

　　一声急呼唤醒了月紫卿的胡思乱想，依旧是那一双清光流雪的眸子，亦如初见。

　　“阿，阿玄……”

　　月紫卿声音轻颤。

　　“我在。”

　　阿玄轻声应道。

　　闻言，月紫卿一瞬间湿润了双眸。

　　“月儿，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授予你这套剑法的人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

　　“被重要的人背叛……确实让我们痛不欲生，但你还有我，我遇到了你。”

　　“我不求你依赖我、信任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永远在你身后！”

　　阿玄搂住月紫卿，在她的耳畔坚定道。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阿玄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有一种人，总能在你失意黯然时……温暖着你的心，给了你走下去的动力。

　　阿玄，谢谢……

　　“既然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何不堂堂正正地站到他的面前质问？”

　　阿玄沉声道。

　　是了，我要的只是一个真相。为何不去亲自问师父？留在这里自怨自艾……

　　我去，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