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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麟台(2)

陈情令:如果魏无羡是女生

天黑时,魏无羡才回来

一关上门,魏无羡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片人。

这张纸片人只有成人一指之长,圆圆的脑袋,一前一后分别画了两只眼睛,袖子剪得宽大异常,仿佛蝴蝶的两只翅膀。

魏无羡将它托在掌心,闭上眼,须臾,纸片人忽的一震,从他掌心里爬了起来。

魏无羡的魂魄已附到这个纸片人身上了。

它抖抖手臂,两片宽大的袖子羽翼一般带着轻飘飘的身躯飞了起来,翩翩然的,落到了蓝忘机肩头。

蓝忘机侧首去看自己肩头的纸人羡。纸片人一下子扑到他脸颊上,顺着往上爬,一路爬到了抹额上,拉拉又扯扯,对这条抹额爱不释手一般。蓝忘机任由这张纸片人在他的抹额上扭了半天,伸出一手,要取下他。纸片人见状,赶紧哧溜的一下滑了下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嘴唇上撞了一下头。

顿了顿,蓝忘机两只手指终于捻住了它

蓝忘机不要闹

纸片人软绵绵地把身子一卷,卷上了他纤长的手指。

半晌,这张纸片人才鬼鬼祟祟溜出了这间屋子的门缝。

兰陵金氏守备森严,如果要搜查,一个大活人自然是没办法出入自如的。

剪纸化身虽然好用,但术法时效有限,而且纸人派出之后必须原样归位,不得有分毫损伤。如若在归位的半途中被人撕裂或者以任何形式毁坏,魂魄也将受到同等损伤。

魏无羡附在纸人身上,时而贴在一名修士的衣摆下,时而压扁身体穿过门缝,时而展开双袖,伪装成一片废纸、一只蝴蝶在空中飞舞。终于,看到了金光瑶寝殿的窗子。

他飞到窗子边缘,废了一阵力,才从吭哧吭哧地从窗缝里钻了进去。

金光瑶的寝殿和金麟台是一个风格的,富丽堂皇,陈设颇多,层层帷幔垂地,香几上的瑞兽香炉轻吐兰烟,奢华之中,带着一股慵懒又甜腻的颓靡之感。

纸人羡在寝殿内飞来飞去,搜索有没有可疑之处。忽然,他画在前方的那只大眼睛,看到了桌上的一只玛瑙纸镇,纸镇下压着一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纹章,但看厚度,明显又不是一只空信封。

他扑扑袖子,落到了桌边,很想看看这封信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但他双“手”拽住信封边缘往外拖,拖了好一阵也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张轻飘飘的纸片,根本挪不动这只沉甸甸的玛瑙纸镇。

纸人羡绕着玛瑙纸镇走了好几圈,又推又踢,蹦蹦跳跳,奈何它就是岿然不动。他只得暂时放弃,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正在这时,寝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纸片人的脑袋上一前一后都画着一只眼睛,所以前后方位的动静都能看清,他一觉察有人进入,倏地掠下了桌子,贴着桌角一动不动。

进来的人是个颇为秀美的女子,而且魏无羡认识,是一位仙门望族的女子。也是金光瑶的妻子,秦愫。

秦愫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在外环顾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轻提着裙子走了进来,一只手还掩着胸口,仿佛心跳的很快,快要从胸膛跳出。

她走到桌边,看到了玛瑙纸镇压着的那封信,并不意外,脸上却现出挣扎犹豫之色,伸手又缩回,最终,还是一咬牙,拿起了信封,拆了开来,取出里面的几张纸,开始看了起来。

魏无羡很想跟着一起读那张纸,但他不能贸然飞出。若是只被秦愫发现还好,他还可以应付,但万一秦愫大喊大叫召来了其他人,这张纸片若是有半点损伤,他的魂魄也会遭受波及。

灯火之下,蠕动嘴唇、默读着那封信的的秦愫,那张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已经快要扭曲了。

她捂着心口的那只手痉挛着抓紧了胸前的衣衫,另一只手抖得快要抓不住信。

金光瑶(孟瑶)阿愫,你在干什么?

秦愫猛地回头

金光瑶(孟瑶)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的语气温柔可亲,仿佛真的什么异样也没觉察到,没看到秦愫手里那封古怪的信,也没看到秦愫扭曲的面孔,只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秦愫手里抓着信,没有答话。

金光瑶(孟瑶)我听人说,你神色不太对劲。到处找找,原来你回了寝殿。怎么啦?

半晌,秦愫才艰难的道:“我见了一个人,她和我说了一些事,还给了我一封信。你告诉我,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金光瑶(孟瑶)阿愫,你不把信给我,我怎么知道上面写什么,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愫把信递给他看:“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他在秦愫手里一目十行、走马观花地扫完了这封信,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丝阴影也看不出来。

金光瑶(孟瑶)这不是真的,全都是骗人的谎话。无稽之谈,构陷之词。

秦愫哭道:“你骗我!这上面说的明明白白了,什么都写出来了,你还骗我,我不信!”

金光瑶(孟瑶)阿愫,是你让我说的。我真的说了,你又不信。真叫人为难。

秦愫把信扔到他身上,捂起了脸:“天哪!天哪天哪天哪!你——你真的……你真的太可怕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退到一旁,扶着柱子,忽然呕吐起来。

她吐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魏无羡魏无羡心道:“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金光瑶杀人分尸?不对,如果是这样,秦愫为何要呕吐,好像看见了什么让她很恶心的东西?”

金光瑶(孟瑶)阿愫,你我夫妻多年,一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作为一个丈夫,我自问待你很好,你这样,真的很伤我的心。

秦愫干呕不出东西了,伏在地上,呜咽道:“你待我好……你是待我好……可是我……宁可从来不就认识你!难怪你自从……自从……之后,就再也不……你做出这种事,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金光瑶(孟瑶)阿愫,你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今天你知道,你才呕吐,觉得不适,可见这原本并没有什么,都是心中作怪而已。

秦愫摇了摇头,凄然道:“……看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请你实话实话。阿松……阿松他是怎么死的?”

金光瑶(孟瑶)阿松?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阿松是被人害死的,害死他的人,我也已经清理掉了,为他报仇雪恨了。你提他干什么?

金光瑶(孟瑶)你在想什么?阿松是我的儿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你宁可相信一封信,也不肯相信我么?

秦愫崩溃一般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声道:“就是因为是你的儿子,所以才可怕!我以为你会做什么?你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天哪!”

金光瑶(孟瑶)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告诉我,让你看这封信的人,是谁?

秦愫抓着自己的头发,道:“你……你想怎样?”

金光瑶(孟瑶)那个人能写第一封信给你,今后就能写第二封、第三封、无数封信,给其他的人。你打算怎么办?任这件事被人捅出去吗?阿愫,算我求你了,求你无论是看在什么情分上,你告诉我,叫你回来看这封信的人,是谁?

魏无羡也很想听到秦愫说出来,究竟是谁。一个能接近仙督之妻的人,一个看穿了金光瑶某种不可告人的秘辛的人。

信中所写的,一定不会是单纯的杀人放火之类的的恶事。能够令金光瑶的妻子看了之后恶心或者恐惧到呕吐。并且难以启齿,所以就算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愫依旧连质问都只能断断续续的,说不出口。

但若是秦愫真的老实交代了送信人是谁,那就太蠢了。因为一旦说出来了,金光瑶除了会去对付那个人,同时,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封秦愫的口。

至于用什么手段,那就不是别人能预料的了。

好在秦愫虽然从年少时就一派天真,人却不傻,没有立刻回答。金光瑶正襟危坐在桌边,烛光之下,眉目如画,神色冷静。半晌,他起身过来,俯身似乎要去扶她。

秦愫一把打开他的手,伏地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

秦愫道:“……你不是人……你是个疯子!”

金光瑶看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一种悲戚的温情。

金光瑶(孟瑶)阿愫,你觉得我脏,觉得我恶心,这都没什么。可是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你呢?你是我的妻子啊,怎么能逃得了干系?

秦愫抱头道:“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不要再提醒我了!!!我真恨不得从不认识你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当初是为什么要接近我?!”

金光瑶(孟瑶)当初我是真心的。

秦愫哭道:“你还在花言巧语!”

金光瑶(孟瑶)我说的是实话。我一直很感激你,感激你不在意我的出身,感激你从不对我母亲说过什么。阿愫,我也是无可奈何,别人不害阿松,阿松也必须死。他只能死。如果让他再继续长大,你跟我……

秦愫举手扇了他一耳光,道:“那这一切的究竟是谁害的?!你为了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啊?!”

秦愫举手扇了他一耳光,道:“那这一切的究竟是谁害的?!你为了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啊?!”

金光瑶受了她一耳光,白净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他闭上眼,片刻之后,又是一个微笑,无视秦愫的推拒摔打,将她扶了起来

金光瑶(孟瑶)阿愫,你真的不肯告诉我叫你来看这封信的人是谁?

秦愫道:“我告诉你,让你好再去杀人灭口?

金光瑶(孟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看来是病糊涂了,岳丈已经外出云游修养了,这段时间我就把你也送去,和岳丈共享天伦之乐吧。

他口里说着要送秦愫去休养,却扶着浑身无力的秦愫,走进了层层纱幔之中。纸人羡蹑手蹑脚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算算时间,应该还够用,也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发现,原本安着一面巨大落地铜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黑洞洞的门。

金光瑶一定在他妻子身上做了什么手脚,秦愫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还在流泪,眼睁睁看着丈夫把自己拖进一间密室,却不说话也不喊叫。

魏无羡贴着地面跟着爬了进去,铜镜随即合上,半点声息也无,没有一般机关开关时会发出的沉重机括声。金光瑶把秦愫轻轻地安放到墙角边,拍了两下手掌,密室里幽幽亮起,是墙壁上的灯盏自燃了。

这似乎是一间藏宝室。

前方墙壁上则是书格,一册册的线装书和卷轴布置得井井有条。左右两面的墙壁前都是形状不一的多宝格。

金光瑶(孟瑶)别害怕,阿愫。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方便到处乱走,这几天人多,你就休养一下吧。只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就可以回来了。

魏无羡忽然发现,一间格子的前方,用一道帘子挡住了。帘子上画满了血红的咒文,是封禁纹。

一张纸片人贴着墙根,慢慢地往上挪去。半寸半寸,挪得极慢。那头金光瑶还在温声软语地求秦愫,突然,像是觉察到什么,猛地回头!

密室内除了他和秦愫,空无一人。

金光瑶站起身来,走到多宝格前,仔细地察看了一遍墙壁,并未看到异样。他这才负手走了回去。

方才他忽然回头查看,魏无羡已经爬到了帘子下的第二个格子前。格子里放着一叠用线捆订起来的书稿,他一见金光瑶颈部微动,就倏地把自己薄薄的纸片身躯插了进去。

万幸,虽然金光瑶警觉性非比寻常,却也没警觉到要翻翻这本书、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个人的地步。

纸人羡像一片书签一样,扁扁地夹在一本书里,还不敢立刻出来。他的眼睛紧贴着前后两张书稿的纸张,忽然间,觉得眼睛所见的这几个字好生熟悉。

有秀骨,潦草,略轻浮。

这是他的字。

魏无羡再仔细看这几个字:“……异于夺舍……”、“……复仇……”、“……强制结契……”还有一些破损和字句不清之处。

这下,他确定了。这本书,是他的手稿。

所载内容,是他四处搜集整理资料、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后写的一份关于献舍禁术的文章。

当初他写过不少这样的手稿,都是随手写、随手扔,丢在夷陵乱葬岗上。这些手稿有的在围剿之中被毁掉了,有的就像他的佩剑一样,留了下来,被旁人藏了起来。

魏无羡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金光瑶就是那个莫玄羽曾经骚扰过的人!

莫玄羽得知的献舍禁术残损不全,仪式没做足,只能是从这份破损的手稿上学来的。

这份手稿的主人是金光瑶。而既然是禁术手稿,这种东西,自然不方便让旁人看到,因此金光瑶一定会小心保存,谨慎收好。如果不是很亲近的人,决不能看到这份手稿。

亲近到什么地步?联想莫玄羽是因为不仅女扮男装并且骚扰同门才被赶回莫家庄,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如果只是单纯地骚扰同门,总觉得不至于就这样把身有宗主血脉的私生子扫地出门。而如果骚扰的对象是射日之征后身价大增的敛芳尊、虽然大家都不直说但谁都心知肚明的异母兄弟,那严重性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桩十足的丑事,非得断了不可。要断当然不能拿敛芳尊开刀,只能从修为不高的莫玄羽下手了。

观兰陵金氏上上下下门生的态度,都对莫玄羽颇为嫌恶,看来已公认是莫玄羽单方面纠缠金光瑶。

若果真如此,那么方才金光瑶看到莫玄羽,依旧一派谈笑风生,全然若无其事,这个人实在是有些……

金光瑶(孟瑶)阿愫,我要去主持场面了,之后再来看你。

魏无羡从他自己写的那叠手稿里一点一点扭了出来,贴着墙壁,继续往上挪。终于挪到了那间格子里,可他还没看清这里面是什么,忽的眼前一亮。

金光瑶走了过来,掀起了帘子。

一刹那,魏无羡本以为被他抓住了。可是,微弱的火光从帘子外透进来,他发现自己刚好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前方有个圆形的东西,挡住了他的纸片人身躯。

金光瑶定定地不动,似乎在与这间格子里装的东西对视。

金光瑶(孟瑶)是你在看我吗?

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静默了一阵过后,金光瑶便放下了帘子。

魏无羡在那样东西旁边看到了一样东西,一纸地契

魏无羡云梦,云萍城

但魏无羡来不及想那么多,她潜到这里来,就是要将头颅上的封印解开,让已被他们运送到金麟台下、兰陵城内的无头尸感应到他的头颅,然后在百家众目睽睽之下、杀上金麟台,杀到金光瑶的面前。

魏无羡用纸片做的袖子在系着铁片的绳结上拉扯,扯到一半,忽然感觉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往前一拽,贴到了聂明玦的头颅之上。

金麟台另一边,蓝忘机坐在魏无羡的对面,一直在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手指微动,垂着眼睫,举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很轻很轻,和刚才纸片人在上面撞的那一下一样轻。

忽然,魏无羡的身体向前倾倒,蓝忘机霍然起身,将他接入怀中,抬起他的脸一看,魏无羡的眼睛仍是闭着的,眉头却紧紧地蹙了起来。

强制共情!

这颗头颅的怨念竟然强到把他吸了过去强制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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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红雪昨天没更新,所以今天多更了一些补偿

青衣红雪么么哒^3^

青衣红雪5265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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