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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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朝“阿暮，过几日北军就要南行了。若是再不行动，恐怕会出差错。”

他的双手随意搭至桌上，嘴唇微微翕动，偏头看着陈暮。

陈暮“那么今日便部署下去，明日就可以动手了。”

陈暮想了想，补充道:

陈暮“擒贼先擒王，我明日先给林昱辰的饭食里加点料。他近来心神恍惚，概是不会发现。”

陈暮哼着小曲，莞尔一笑，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轸穗缠在手指上，又将手指在余朝面前晃了晃。

陈暮“这轸穗本是挂在瓦琴之上的，前年上街时被不识货的拿去卖了，结果被我捡了个便宜。”

少年笑了笑，并不说话，只静静等着下文。

陈暮“嗯，所以说嘛，本小姐是很会捡便宜的。这次北军，也一定会被本小姐捡得本钱不剩。”

陈暮将小嘴一撅，大义凛然地挥了挥双臂。

余朝“那好，小生我陪着姑娘。”

陈暮一怔。

蓦地抬眼，那人却已将浓浓的笑意嵌在了眼角，让她再度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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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落了几片叶，枯黄得有些发白，有风一吹，那叶却已不知归处。

林昱辰看着那些叶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今日传来消息，南军不知从哪里又借来了兵，如今一路向北收服失地，搞出了不小的声张。

这对于北军无疑是不利的。

若再不南行，南军士气大振，他们必输无疑。

可他们没有粮草了，朝廷不愿给，让他们自生自灭。

他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便只好卡在绮州这个小地方，靠着小道消息来满足自己的精神食粮。

是该入冬了。所以世态炎凉，大地也开始炎凉。

是吧……连前日红艳艳的枫叶，如今都掉了色，落到尘埃里去。

林昱辰这样想着，眼角打着卷儿的皱纹缓缓舒展开来，笑了。

可他分明是苦涩的。那个孩子的离开让他恍惚了许久，许久。他想倒下，可身后却有义父和十三娘，他想站起，却没有气力。

他盯着那片叶子，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只觉得自己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想要控制好身体的平衡，却如门前几片叶一般，缓缓倒了下去。以至于他，连那句“将军，粮仓起火了。”都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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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军的粮仓在漫天大火中没了形。

十三娘站在风中，眼神有些涣散。

她的黑发散落肩头，红衣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微微垂下的双臂温顺而自然，跋扈不再，手中紧紧握着的剑柄似乎颤了颤，又似乎没有。

她并非豆蔻年华，却风华正茂，美得像一支玫瑰。

陈暮坐在一棵被烧得有些发焦的槐树上，静静地看着她。

十三娘“阿喏。”

许久许久，那粮仓终于彻底化为灰烬，十三娘才缓缓开口。

陈暮“嗯。”

“烧了粮仓，你开心么?”

陈暮冷笑:

陈暮“南北两朝多年来势不两立，既你是北人，又何必问我开不开心?无论我开不开心，你不都要杀了我吗？”

北人……

十三娘浅浅地笑了。

几年前她混入建梁打探情报，摸清大陈的底细后速速回朝禀报圣上，立下赫赫大功。而她偏不要荣华富贵，跟随军队出征，出谋划策，打下数座城池。

众人皆以为她是想证明“巾帼不让须眉”，却谁知她只是来报恩罢了。

二十年前，先帝便衣出行，见她衣衫褴褛，小小年纪便于街边乞讨，立即拿出一淀银两和一封书信，交付她手中。

“那信，可让你拜师学艺，再也不受人欺负，以后为大齐效力。”

这一句话，她记了整整十年。

如今，就算是大齐覆灭，她也会站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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