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念太白

清河不净世

　　慕虹霓盟心，蹉跎杏雨梨云。如此美景良辰，少年喜好风雅，又怎会辜负……？

　　只见亭中少年容貌俊逸，着一身墨绿衣衫，正在亭中作画。笔锋游走间，落下片片惊鸿……！

　　少年仿佛认真到了极点，连墨汁沾染了衣袍都浑然不觉。微风拂过他发间垂下的几许青丝流苏，倒显出他别样的凌然风骨来……！

　　也是，聂怀桑就是聂怀桑。自有他傲然绝世的魅力……！

　　世人皆知，清河聂氏的二公子不学无术，是个只知道逗鸟画扇的纨绔子弟。

　　但是所谓世人，又有哪个真的了解他？如今温氏一家独大，清河聂氏不需要，也不能太过出挑。

　　自然，也不需要一个处处优秀到能压过他大哥的聂二公子。

　　在他心里，大哥很重要，非常重要。而且，有大哥在。他也可以做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毕竟，姑苏蓝忘机，一个就够了！若真活成他那个样子，该多累啊……！

　　他聂怀桑从来都不是傻子，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偏爱这山川风物罢了。最好，做一辈子的纨绔子弟，这样也好。

　　不过，若是到时候身边能有人陪他一起游走这万里河山，寻仙问道，此生，也该圆满了……！

　　想到这里，望着手中刚刚完成的画作，他眉间一片温柔缱绻。

　　四时美景，正年少赏心时。他放下画笔，起身望着天边的火烧云，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有些许恍惚。

　　这天边的火烧云可真美啊！美得熠熠生辉，灿烂夺目，就好像，在太白的那天傍晚一样……

　　“婉妹，这阿湛公子走了，咱们也别一直干喝呀！听说这太白县碧云谷朝霞漫天，适宜作画。怎么样，陪我写生，去不去……？”

　　少女捧着一瓶酒喝的多了些，双眼有些许朦胧醉态。因此，她也未作它想，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秀才哥哥，你等我会儿，我御剑带你去。我告诉你，我御剑可厉害了。

　　自从我那次贪玩儿，在表哥的剑上摔下来后，我就苦练剑法。现在这世家子弟中，论御剑术，我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说，我厉不厉害……？”

　　少女翩翩白衣，眼神清透干净，还带着几分酒醉的娇憨可爱。

　　聂怀桑笑着用折扇轻打了一下她的头：“厉害，我们家婉妹最厉害了……！”

　　他一副哄小孩的样子，让唐婉笑出了声，满意的给了他一个熊抱。：“今天开心，你我结拜成兄妹，我唐婉对天发誓，惟愿此生，你我之间，永不相负……！”

　　聂怀桑突然被她逗得笑出了声，然而眼角隐约的泪珠还是让他点了点头，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也郑重了起来：“好，我信你，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或许是她太年轻，还不懂怎么爱一个人。

　　她没有读懂那话语背后的深意，只是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御起回风拽着聂怀桑往郊外飞去。

　　“婉妹，等会儿，等会儿，我来，我来御剑……！”

　　“哎呀，歪了，不是这边。听话，听话我来……！”

　　许是多喝了几杯，唐婉显然没有发挥出平日的真正水平。最后还是他这个一直扮猪吃虎的纨绔子弟御的剑。

　　这一路上插科打诨，打打闹闹，也并未着急。因此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那日天边的火烧云就像现在一样美。

　　太白县碧云谷，朝霞辉映，远近闻名。

　　彼时，摘桑春陌上，踏草夕阳间。可谓是鸟声幽谷树，江色映疏帘啊……！

　　见了这如此美景，身旁更有如此美人，他聂怀桑更是爱极了这地方……！因此，他施法展开了画板，神色间一片痴迷。

　　见状，唐婉礼貌的没有出声打扰，她从锁灵囊里拿出了一瓶酒，自顾自的喝着。

　　良久，许是有些疲累，她飞身而至倚在桃树上，又灌了一口酒，神态动作间潇洒风流到了极致，纵然少女浑然不觉。

　　彼时清风拂过，绿波微皱，风中带着几瓣调皮的桃花，伴着微风吹到了她的发间。

　　或许是等待中太过无聊，望着自己额上的花瓣，她眨着漂亮的眼睛，嘟起嘴巴试图把它给吹下来，但是努力了很久都没有成功。

　　她清澈见底的双眸划过一丝委屈和不满意，但是又固执的不愿意用手，可是那花瓣似乎也眷恋她的美貌，不愿离去。让她根本毫无办法。

　　聂怀桑一边作画，一边在一旁偷偷打量着她，望着这个样子的她不觉哑然失笑。

　　熟悉的笑声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她猛地回过了头，望着那瞬间盛放的笑颜微愣了几分。

　　“秀才哥哥，也是真的好看啊，不是像阿湛一样清冷出尘的好看，但却同样美好的让人可以忘记这世上所有的忧愁……！

　　配合此情此景，让她想到了一句话。“惊鸿照影，颜瞬如画……”只是，这样的词语大概勉强可以形容他吧……”想到这里，她望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欢欣。

　　聂怀桑望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很多。

　　后来，在他一直不停的偷偷打量的眼神中，再粗心大意的人也能感觉到几分。唐婉笑了笑，出声说了一句

　　“秀才哥哥，你在画我吗……？”

　　“嗯……！”

　　听闻此言，她忙不迭的摆了摆手，神态有些许羞愧：“哎，秀才哥哥，你别画我。这天上的云霞，可比我好看多了……！”

　　“这天上的云霞，可比你好看多了……？”

　　少年望着天边的云霞，握着画笔的神情显得意味不明了起来，这句话里的深意，显然她一个醉了酒的丫头也未必能懂。

　　他垂眸一叹，放下画笔，笑着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摘下了她发间的那朵桃花瓣儿放至唇边，轻轻吹散，任由清风带着那一瓣桃花，落到了盈盈绿水间。

　　望着面前明媚耀眼的丫头，他温柔一笑，笑容疏朗大方：“婉妹，你怎么这么可爱……？跟一瓣桃花过不去的，这世上也就是你了吧……！”

　　唐婉笑笑不语，见她起身走的歪歪扭扭，聂怀桑连忙跟在了她身边。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的责怪

　　“不会喝就少喝，看你这样子，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不许喝酒，知道吗……？”

　　“哎呀，秀才哥哥，你怎么跟我表哥一样啰啰嗦嗦的呀。放心，我心中有数……！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她笑着，喝着酒这么说着，但是那眉间划过的几分担忧，还是让他明白了什么。“好，你等我一下，我把画收起来……！”

　　聂怀桑走到画板处，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笔下的绝色佳人。

　　原来妙笔生花，鬼斧神工也不过如此，可想而知他的画工已经精湛到了什么地步！

　　然而，她这幅样子，只能让他垂眸一叹，轻轻的收了起来。

　　夕阳下两人离去的身影交相辉映。清风又过，却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思绪回来后，他眉间几许伤情，望着天边的云霞又是一叹。“婉妹啊，你在哪儿啊……？此时，也该是找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