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由16

　　心就算死了，也能为你重生。

　　—

龙套“季筱，你的试卷。”

　　英语课代表拿着一叠上午的小考试卷，将季筱的试卷轻轻放在桌上，白试卷中间上方用红色笔打了一个大大的五十八分。

　　季筱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喜欢看着窗外发呆，刚出神就被课代表吓的身体一颤，反应过来后才拿起试卷看了一眼。

　　没有合格。

龙套“这次考的不错。”

课代表歪嘴一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拿着试卷就离开了。

　　季筱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反话，这个成绩要是搁在张敏面前，她能生吞活剥了季筱。

　　她无奈叹了口气，手稍一用力就抓皱了试卷放回抽屉，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毫无生气。

　　下午最后一节上课铃声响起，正好是英语课，同学们都纷纷拿出小考试卷和书本等老师的到来，只有季筱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英语老师拿着书本踩着黑色高跟鞋从前门走到教室讲台前，教室安静的只有那高跟鞋踩在瓷砖地上清脆的哒哒声。

　　季筱被那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才枕了一会儿头发就垂下了好几根碎发，看上去特别凌乱。

　　老师冷厉的眼睛扫了过去，季筱怔了怔一下就清醒了，连忙从柜子里找出试卷和英语书。

　　因为今天上午的小考成绩不太理想，英语老师从进门到现在都摆着一张臭脸，同学们都紧闭着口不敢吭声，生怕点燃了这颗人肉炸弹。

龙套“今天上午的小考这么简单，居然还有个别同学不合格！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些同学脑子里在想什么！是谁我就不说出来了，我给你个面子，上课！”

　　老师训斥完之后，拿起粉笔转身过去写黑板，这时个别同学转头望向了坐在教室角落的季筱开始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又惹得其他不知情的同学望过去，季筱刚拿去书和试卷看着面前一双双尖锐刺眼的目光就愣住了，直至老师拍桌警告，那些声音和眼神才齐齐的收了起来。

　　如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入她身体的每一处，每一句嘲讽都化成一粒粒细盐撒进血肉模糊的伤口里，疼的难以呼吸。

　　就算老师不说，他们都会认为“个别同学”说的就是她，因为只有她才会考得这么差。

　　靠关系挤进尖子班的艺术生。

　　放学后，季筱准备收拾书包离开，突然被小江同学挡住了去路，手上还拿着一把红色扫把。

龙套“季筱，我今天能跟你换班吗？我现在有点事儿。”

小江微微撅着粉嫩的小嘴轻轻皱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季筱愣了愣，望着小江身后的几个女同学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想拒绝都变得不好意思了。

　　她犹豫了几秒，刚拿起的书包就轻轻放回椅子，伸手接过扫把也没说话。

龙套“谢谢你季筱，你果然是我们班上最好的，那我先走了。”

　　季筱微笑回应她，小江高兴挥手，转身就跟同学们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季筱微笑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才发现其他同学们都走光了，原本今天值日的另外两个女同学刚刚也跟小江走了，笑容逐渐消失不见涌入一股不知名的岩浆。

　　原来如此。

　　季筱心如死水的情绪终于起了一点波澜，但很快有安静下来，剩下又是一片死寂，拿着扫把走到讲台开始扫地。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这么快回家。

向横“小小。”

　　在死寂的潭水里好像突然滴入一滴清澈晶莹的水滴，起了一层层波澜。

　　季筱猛然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向横，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颜，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低下头望着地下那些细长的发丝，心头一颤害怕起来。

季筱“你、你来啦。”

季筱心虚轻轻提了提嘴角，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头发。

　　向横微蹙一下眉，感觉季筱有些不要对劲，见教室里没人于是大胆走进教室，刚要离她更近一些时她却突然害怕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向横“你怎么了？”

向横看着季筱这个样子有点奇怪，但他还是笑一笑企图让气氛没这么僵硬。

　　季筱也感觉到自己过于敏感，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抿嘴微微一笑摇摇头。

　　向横转头望着大大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个，好奇的回过头问道：

向横“今天好像不是你值日吧，其他人呢？”

季筱“我……不知道。”

季筱不知怎么回答，她也不会在他面前撒谎。

　　向横眉头紧皱，好像已经看出了什么，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眼里藏着怒火，很快就又消失了。

　　突然，向横转身往前走让季筱感到很奇怪，直到看见他走到卫生角拿起了一把蓝色扫把又倒了回来。

向横“我跟你一起吧，我挺久没感受过值日的滋味了。”

向横拿起扫把对季筱眯眼一笑，像个单纯天真的孩子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如一道光照进死寂的潭水，微微反射出透亮淡金色的光影，终于有了一些人间温柔。

　　季筱这才发现，只有他才能真正的给她带来温暖。

　　两人分工工作，季筱从前扫，向横从后面扫，向横拿着扫把蹲在地上扫桌子的角落，仔仔细细的生怕留下一点垃圾，而季筱也加快速度扫干净讲台，然后一起扫桌底下。

向横“小小，你想读哪所大学啊？”

　　向横突然抛出一个让季筱有些难以回复的问题，季筱愣住了，抬头望向还在认真扫她桌子底下的向横。

季筱“我……”

季筱不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

　　向横一直没得到她的答案，刚要起身看她，一抬头就发现季筱柜子里有一堆被撕的极碎的纸片，看上去像是试卷。

季筱“我妈希望我能考上宁华大学。”

　　话音刚落，向横愣住了，不再将注意放在那堆纸屑上，慢慢起身看向季筱，只见季筱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像一只受伤自我安慰的小猫，还要努力的举起受伤的爪子干着她不愿意的事情。

　　她心里好像还藏着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心事。

向横“我是问你想考上那所大学？”

他重新问了一遍却比刚才严肃许多，像是在问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季筱在不停工作的手又停了下来，很快又动起来开始加快速度，淡淡回了一句。

季筱“星海。”

　　星海大学是一所外地的非常著名的音乐学院，而且离这里很远，至少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到达那座城市。

　　季筱之所以想考星海，一是她喜欢音乐，二是她想逃离这个失望透顶的家庭，想摆脱张敏对她的控制，不想再做一个能感受到痛苦的提线木偶。

　　向横也知道那个学校，他也曾经向往过那所学校，可是现在这样的他没有办法考上这么好的大学。

　　要么奇迹出现，要么复读高三，要么砸钱进去。

　　不过，尊敬的向先生应该不会为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不惜砸几十万让他读这种艺术学院吧。

　　向横一直望着努力打扫的季筱，眼里含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在心里已经定下决心。

向横“那我们一起考进星海，好吗？”

　　话音刚落，扫把木杆掉落瓷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死寂的潭水也再一次起了连连波澜。

　　她猛然抬头看着他那双精致好看的双眼就入了迷，在她心里绽开无数鲜艳芬芳的花朵，为这个世界添加了生气与希望。

　　或许，真的可以为了自己，与他一起跟命运之神拼死搏斗。

季筱“好，我们一起。”

　　谁输谁赢，谁说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