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众人又是大清早便被温氏家仆轰了起来,像一群家禽一样,被驱赶着朝新的夜猎地点走去。
此次的夜猎之所,名为暮溪山。
愈是深入山林,头顶的枝叶愈加茂密,脚底的阴翳也愈加铺张。除了树海涛声和脚步声,再听不到别的声响,鸟兽虫鸣在一片森然中格外突兀。
许久之后,一群人与一条溪迎面汇合。溪水淙淙,其间还有枫叶逐流飘零。
溪声枫色,无形将压抑的气氛冲淡了几分,前方竟然还传来咯咯吱吱的轻微嬉笑声。
魏无羡和江澄边走边嘀嘀咕咕地变着法子咒骂温狗,身边的薛洋听见了,也掺和了一脚:“可不是,这破地方,连肉都吃不上。要不是我师父执意要我来,鬼才想来呢!”
提起风惊月,魏无羡一下子来了兴致,好奇道:“风前辈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送你们来啊?这岐山温氏的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薛洋撇撇嘴,道:“我怎么知道?我师父直接带我们去了清河,就把我和小矮子扔进清河聂氏的队伍里了。不然,老子现在就应该吃好喝好,想干嘛就干嘛,哪需要在这受罪!”
孟瑶听了他的话,劝道:“成美,师父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薛洋果然炸毛:“不许叫我成美!你这个……”话还没说完,却被魏无羡挤开了。
只见魏无羡凑到孟瑶身边,问道:“风前辈是不是同温若寒有旧啊?我看温晁对你们挺忌惮的。”既然孟瑶和薛洋不认识温若寒,那么,此番‘厚待’必然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师父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旧情,让温若寒连亲儿子都不管不顾的,硬是照顾着他们二人。
孟瑶想起风惊月那张倾城绝艳的脸,心下有些猜测,却没有说出口:“我也不知。师父的事情,我和成美也不好多作打听。”
魏无羡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一名温氏家仆过来呵斥道:“不要交头接耳,当心点儿!”
家仆之后,走来一名娇美的少女。此女名叫王灵娇,乃是温晁的随侍之一。具体如何随侍,人尽皆知。她本是温晁正室夫人的一名使女,因颇有几分姿色,与主人眉来眼去便混上了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仙门世家之中,竟也多出了个不大不的‘颍川王氏’。
她灵力低微,不能佩上等仙剑,手里便拿着一只细长的铁烙。这种铁烙,温氏家仆人手一只,无需放进火里烤,贴上人身便是一个疼得人死去活来的烙印。
王灵娇将它持在手中,威风凛凛地斥道:“温公子让你们好好找洞口,你们在什么悄悄话?”
如今这世道,竟然连一个爬床的使女都能在他们面前得意忘形、不可一世,两人满心哭笑不得。
薛洋冷哼一声,不理她。王灵娇自是气愤,但是她也知道好歹,连温晁都不能对薛洋怎么样,更遑论她了。正愤怒间,一旁有人喊道:“找到了!”
王灵娇登时没空理他们了,奔了过去,一看,欢声叫道:“温公子!找到啦!找到入口了!”
那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洞,藏在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榕树脚下。先前他们一直找不到,一是因为这个洞口很,不到半丈见方,二是粗大纠结的树根树藤织成了一张坚实的网,挡住了洞口,其上还有一层枯枝落叶、泥土沙石,因此隐蔽非常。
扒开腐败的枝叶和泥土,斩断树根,这个黑黝黝、阴森森的洞穴便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