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谷中的一抹红影如燕子掠水在高低错落的冰柱间翻飞，忽而她身影一斜拨地而起，双臂舒展翩翩而飞的身姿如凤翔九霄。
“好！”一声喝彩，杨过缓步走近在冰柱间飘荡的郭芙，毫不掩饰眼中的骄傲和赞赏。
“好什么好，芙丫头还差得远呢。”
“婆婆，芙妹大有长进啊，速度快、身姿轻，最重要的是腾跃轻灵优美，您这徒儿武功进益快您不开心么。”杨过在老人身边停住脚步，眼睛仍然盯着冰壁上俊秀的身姿，笑歪了嘴。
“我就没听你说过她半个不字，过儿你个小滑头，你自己清楚的很，芙丫头的劲力还差得远呢，迅速、轻灵、姿势都很好，只是这力道控制上…唉…还要下点功夫，好好练吧。”
老妇人斜睨杨过一眼，笑骂着他，心中不由得感慨叹息，到底是情人眼里，怎么瞧都是好的。
轻轻在空中旋了身，郭芙飘然落地，她笑吟吟冲老人一拜，“师傅。”
“嗯，丫头长进不少，习武是一辈的事，日后仍要刻苦研习才好。你跟着我学了多少天了？”
“今天正好49天，师傅忘了自己的承诺吗？只要我进步快第49日就会把网收起来，今儿早才把网撤了，您老都不记得啦。”
老人眯着眼笑了笑，轻轻为郭芙拭去眉心的汗珠，继而慈爱地抚了抚姑娘的秀发，幽深的眸子中正孕育着波澜。
半晌后老人拉着郭芙的手轻轻说道，“孩子，难为你了，我这个严苛的师傅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只是时日不多了我耗不起时间，所以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平生所学悉数传给你，强迫你记在心上，哪怕现在掌握不好也没关系，你的日子长着呐。”
“师傅——”
“婆婆——”
过芙二人听着老人话锋不对，同时惊呼出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们两个娃儿紧张什么，我又不是交代后事。”老人嘴角一撇，不高兴的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跟我来，入得我门总得把咱们前后之事给你们俩讲讲清楚不是，之前未说一是怕芙儿分心，二是怕过儿瞎猜。相处久了，娃儿们便对我有了信任，现在正是时候给你们讲故事，讲讲终南山，讲讲师祖是何人，讲讲同古墓的恩怨，讲讲你们日后的责任和担子。”
“婆婆是要撵我们走？”杨过收起笑，双唇紧紧抿着，神情凝重的似冻住一般。
“过儿不是天天嚷着要回家过年吗？怎么不想走啊？”
老人没回头，领着郭芙向冰谷深处走去，姑娘的手心微微渗汗，一颗心突突乱跳。老人的拇指轻轻抚触着郭芙的手背，无言的安抚着不安的姑娘。
“婆婆您说话别这么绕好不好，每次总弄的我们措手不及，咱不是该讲讲寨子被谁强占了吗？不需要我们去除恶么？”
“就你话多，就你有脑子，再乱插言你媳妇的小心脏就跳出来了。快过来坐下罢。”老人缓缓落座，伸手招唤一旁的杨过和郭芙，示意两人在对面坐好。
“师傅，您今日确是很奇怪。”郭芙眨眨眼，一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见过烦人的孩子，没见过你们这么烦的。能安静的听我讲吗，我还未开口你俩就开始东问西猜的，扰得我思路都乱了。”
老人的抱怨令杨过和郭芙相视而笑，率真的老人家一点也不像八十岁的老人，时而骄傲任性的像孩童一般。
“师祖本性淡然无界，她的一生活得洒脱澄净，虽授业却未立门派。”
“是因为不想张扬吗？”郭芙睁着好奇的大眼，专注地望着老人，她被遥远的故事牢牢吸引住了。
“算是吧，你们说为何要习武啊？”
“自然是为了行侠作义嘛，婆婆的问题孩童都明白。”
“哼，偏就有人不知道。”
“师傅您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会有人不知？”听着老人与杨过一问一答，郭芙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时间三人都在笑，老人冷冷的嘲笑，杨过尴尬的干笑，唯有郭芙掩着口淘气娇笑。
眯着眼瞧瞧师傅，再转头瞅瞅杨过，郭芙蓦然感到哪里不对味，她止住笑奇怪地轻声问道，“我，我说错什么啦？”
“傻姑娘你是真天真，我问你，你娘是先教你读书还是先教你练武？”
“当然是先识字读书嘛，杨大哥在桃花岛还跟着我妈读了半年书呢。”
“哦，这就难怪了，过儿要好好感激黄帮主。”
老人深深看了杨过一眼，终于明白这孩子狂傲不羁的性子中隐着一派正气，不由得对桃花岛生出几分敬意，不愧是女诸葛，深谋远虑啊。
“师傅，您这话好奇怪，杨大哥是家人，我妈教他不需要他感激的。”
老人瞟了一眼郭芙，嘴微微一撇，又好气又好笑，这呆丫头有时实诚的让人生气。
“过儿，你跟芙丫头说话累不累？”老人忍不住去逗杨过。
“乐此不疲。”
“哈哈——浑小子，你是喜欢的紧，可是快累死我老太婆了，说了半天连正题还没讲到，一路被你们给带偏了。”
“婆婆暂歇，我替您跟笨丫头解释。”
“我是笨，可是为什么师傅跟杨大哥都不放过我？”
“不笨，不笨，我的芙妹机灵的很，瞧瞧你这话不是问到点子上了么。我就喜欢芙妹这份真，婆婆瞧中的也正是你的真。”
微微嘟起嘴缓缓漾出一抹笑容，郭芙冲他扮了个鬼脸，接着转头不好意思的望着老人，“师傅，您也不是真心觉得我笨吧。”
“我这么挑剔的老太婆会收个笨徒弟？若是早知道黄老邪有个这么乖的外孙女我早就去把你接来养了。我刚才讲到哪了？”
“讲到杨大哥要感激我妈。”
“那跟我要讲的无关，扯远了，不过芙丫头知道他为何要感激你母亲吗？”
郭芙茫然地摇摇头，张了张嘴，片刻后迟疑地说道，“武德是武术的灵魂，自古‘习武先习德，学艺先学礼。’我想杨大哥岛上半年受益终生罢。”
“好个灵透的姑娘，就是这个理，没有你母亲当年的教导过儿的一生将会蒙昧愚陋。”
“外公定的规矩大，十四岁就领教了桃花岛习武的严厉。”
听杨过改口称外公，郭芙嘟着嘴白了他一眼，暗暗骂他不知羞，谁许他叫‘外公’的。冷笑一声咕哝着，“规矩再大也让程师叔给坏了。”
“两个娃娃要吵嘴一会给你们机会，现在先听我讲完。”老妇人瞧着两人神情心中好笑，与他们相处久了越来越喜欢，有他们陪着自己的时光总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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