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净植觉得,在魏婴走后,她活成了魏无羡的模样。
她活出了魏无羡的恣睢肆意,活出了魏无羡的善良澄明,活出了魏无羡的坚忍倔强……
可是她却没有活出魏无羡的无羡无求。
她羡慕这世间父母对子女无私的爱,她羡慕这世间纯粹的手足之情,她羡慕这世间美好的爱情,她羡慕世人平淡静好的岁月。
十年来,她一直有所求。
所求之物,无忧无虑,所求之人,姓魏名婴。
可惜的是,她寻了十年,找了十年,却始终一无所获。
在这十年里,蓝净植走了一条十分漫长的路。
在这条十分漫长的路上,她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
路旁有深山大泽,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风;有山重水复,也有柳暗花明……只是,单单没有他。
红尘陌上,她独自行走,绿萝拂过衣襟,青云沾湿剑穗,山与水两两相忘,日与月毫无瓜葛,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途中遇到了柳依依,但也只是个插曲。
不过,一个人也好,无须记挂,无须多言,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流长。
最终,蓝净植走到了原地,回到了那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时光悄然而逝,日升月潜,已过了十年。
姑苏依旧是那个姑苏,蓝氏依旧是那个蓝氏,只是他们都知道,当初的那个蓝净植,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这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另一个夷陵老祖魏无羡了。
莫名觉得有些可惜了呢……
蓝净植站在云深不知处门前,看着那熟悉却又一点点陌生的景致时,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还记得当年,魏无羡就是在这儿,笑眯眯地说:
魏无羡早就听闻姑苏蓝氏蓝三小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魏无羡这“亭亭净植”一词,倒也名副其实。
那时的她十六岁,他十七岁,这便是他们的初遇。
如果蓝净植那时就知道魏无羡那么好的话,应该也不会不留情面地说出那个词语。
蓝净植登徒浪子。
现在想来,那时还真是错怪他了。
明明,他只是在口头上占便宜而已。
明明,他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啊……
想起往事,蓝净植觉得一阵酸涩。
守门的人是姑苏蓝氏的两个小辈,并不认识她。
一人进去通报后,蓝忘机和柳依依才一前一后的来到门前。
刘依依当年来到姑苏之后,变成了蓝氏的弟子,因为聪明,深得蓝启仁欢心,也经常让蓝忘机指导教育。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微妙了些来。
看见蓝净植,蓝忘机愣了一会儿,眼见柳依依要扑上去,伸手把她拉了回来。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蓝净植,十年了,她变了许多,又好像从未改变。
见蓝忘机不说话,蓝净植眯了眯眼睛,对他笑道:
蓝净植二哥。
只是,那两个字出口的时候,声线微微颤抖,似乎带了些哭腔,听得她自己差点都红了眼眶。
唉,本来没想这么煽情的。
蓝忘机把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蓝忘机回来了?
蓝净植点头轻笑。
蓝初嗯,回来了。
蓝忘机过来。
看蓝净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蓝忘机又加重了几分语气。
蓝忘机过来。
蓝净植战战兢兢,看见蓝忘机越来越严肃的神情,这才一步步走了过去。
过去就过去,这么凶干嘛!
到了他面前,蓝净植紧张得呼吸都滞了几分,却在下一秒听见他用略微欣喜地语气说:
蓝忘机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此时,她已经被蓝忘机拥住。
蓝净植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差点被蓝忘机吓到。
呃,这怕不是个假的二哥哥吧……
蓝净植跟着两个人进了云深不知处,先去见了蓝启仁和蓝曦臣。
那时候的蓝启仁正在教训犯错蓝景仪,蓝净植的一声“爹”,就把他的气消了。
看着差点老泪纵横的蓝启仁,被免除惩罚的蓝景仪一脸懵。
蓝曦臣也是难以置信,面上温和的笑容也不见了。
蓝曦臣净,净植?
蓝初嗯,是我。
蓝初二哥,爹,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应该,再也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