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给她。
江澄既开了口,哪怕金凌再不情愿也还是听话地摘下,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蓝浔接过,感受到掌心一片温热,是熟悉的灵力波动。
她轻轻划开指尖,殷红色的血液顺着细小的痕迹凝结成滴,欲落不落,悬在素白的指尖,看得人心头微颤。
在一众云里雾里若有所感的眼神中,蓝浔闭上眼睛,调动全身的灵力涌向指心。
血液在灵力的提炼中愈发纯净,散去浑浊的血霾,晶莹剔透,轻轻坠于养魂玉之上。
一道微炫的波光闪过,血珠渗入,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游走在玉身之中,只闻得一声轻响,锁孔被钥匙打开,养魂玉裂开一道细缝。
金凌面色微变,正欲发作,就见玉身血雾缭绕,竟是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
透明的像是蒙着一层薄雾,依稀可辨的温和尔雅,娉婷婉约。看到她,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心脏忽而传来一阵抽痛,金凌略显慌乱,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江澄。
江澄眉眼生的凌厉,即便不说话的时候也能给人一股咄咄逼人的威势感,此刻却是失神地望向那个女子,浑身轻颤。
再一看周围的其他人,或怔忡,或不敢置信,唯有蓝浔微微一笑,道:
蓝浔(字静姝)阿离,未经允许便擅自将你留下,你可会怪罪于我?
阿离...阿离!!
金凌心神震荡,眼泪唰得便落了下来。
那道薄雾回以浅浅一笑,一如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颊边梨涡清香醉人。
江厌离怎么会?是我要谢谢你。
江澄阿姐...
魏无羡师姐...
直至江厌离开了口,江澄和魏无羡仿佛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实存在,两人颤巍巍地走到江厌离身前,红着眼眶伸出手却又怕伤着对方缩了回来。
一时之间,竟然笨拙得像个孩子。
江厌离阿羡,阿澄。
江厌离抬手摸向他们的脑袋,透明的手掌穿过皮肤没有落到实处。她一怔,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越过两人看向不远处的金凌,微顿。
江厌离...阿凌?
金凌犟在原地,与江厌离隔空对视。半响,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委屈,也没有难过,只有最纯粹的发泄。
江厌离身形动了动,怜惜地蹙起眉尖,却碍于限制不得上前。
她恳求地看向蓝浔,蓝浔却没有动,反倒是展开掌心,露出其中的蛟蛇内丹。
联想到内丹的传闻,众人有些明了,但是传闻毕竟是传闻,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实现,又该如何实现。
在一众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蓝浔慢吞吞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似是有些犹疑。
直到那东西完全地显露在眼前之时,众人仍被震惊地久久不能回神。
那是机甲,从外形上来看与江厌离一般无二的机甲。只是偶尔折射的锃亮光芒暴露了她只是一样死物的事实。
这般工艺,绝非一时之工。
金光瑶踉跄地倒退几步,突然缓缓笑开。
先是无声凄笑,而后演变成仰天苦笑。
金光瑶蓝静姝...真是好一个蓝静姝...
金光瑶都道你蓝静姝不问世事,可论筹谋谁又比得过你?!
内丹被灵力推动着前进,江厌离像是受到牵引一般跟着缓缓移动,金光瑶嗓音一变,厉声道:
金光瑶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抢这蛟蛇内丹?!
蓝浔面色不变,手指掐诀猛地将内丹推进,直至覆于机甲之中。
只霎那间,机甲便好似活了过来。
金光瑶你会后悔的。
她这才抬眼,目光无波,像是看透了所有的心思。
蓝浔(字静姝)我不会。
金光瑶所以,你还是放弃了薛洋?
蓝浔不答反问:
蓝浔(字静姝)怎么救?
薛洋的灵识...在哪?
金光瑶歪头。
金光瑶我凭什么告诉你?
呵呵,蓝家姑娘从来不是能吃亏的主。
蓝浔(字静姝)既然人都来齐了,你不如先说一说金子轩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要说金光瑶一生作恶无数,唯一有点愧疚的大概就是金凌一家和蓝浔,这是拿着刀子往他心头上捅。
金光瑶沉默半晌,说道:
金光瑶金子轩,确实不是我偶然撞上的。
金凌瞬间捏紧了拳头,江厌离捂着胸口死死掐着握着江澄的手,即便如今没有心脏也还是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
魏无羡你到底做了什么?
魏无羡三两步跨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吼道:
魏无羡你到底做了什么?!说——
金光瑶你们也不必将我想象得这般老谋深算算无遗策,很多事情根本就是无法掌控的。
金光瑶我不否认我是故意告诉他穷奇道截杀之事,可我只是想着他和你素来不睦,又恰好遇上你被他堂兄找麻烦,多少要吃点苦头。我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会和金子勋一起死在魏先生你的手下?
金凌(字如兰)为什么?!
金凌忽然大叫着冲到金光瑶身边喊道:
金凌(字如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澄扶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江厌离腾不出手,聂怀桑见状连忙扯住看上去像是要和金光瑶拼命的金凌。金光瑶反问道:
金光瑶为什么?
金光瑶阿凌,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我对人总是笑脸相迎,未必能得到一份好颜色,而你父亲不可一世,人人却对他趋之若鹜?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同为一人之子,你父亲可以闲适地在家陪着最爱的妻子逗自己的孩子,我却连和自己的妻子单独待久一点都不敢?
金光瑶为什么明明连生辰都是同一天,金光善却可以在给一个儿子大办宴席庆生的同日,眼睁睁看着他手下的人一脚把另一个儿子从金鳞台踹下来,从最高一层,滚到最下面一层!
他终于流露出了藏得极深的恨意,对自己那个无情的父亲。
金光瑶我不是不想做个好人,我对我这个父亲也是有过期待的,曾经只要是他的命令,不管是害魏公子也好,护着薛洋也好,不管多蠢多招人恨,我都会去做。
金光瑶阿凌,你知道让我彻底失望的是什么吗,不是我在他心里永远抵不过金子轩的一根头发,不是他连我抱你都不让。而是...
金光瑶而是他某次又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对身旁酒女吐露的心里话...
金光瑶呵,不提了。
金光瑶转身看向蓝曦臣,笑得凄凉又悲哀。
金光瑶二哥你看,我这个儿子就值得四个字——‘呵,不提了。’。
蓝曦臣又怜又恨,临了也只能撇过头不看他。
蓝涣(字曦臣)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金光瑶是没有用了,没办法,做尽了坏事还想要人垂怜。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话音刚落,他突然手腕一翻,一根红色的琴弦缠上了蓝浔的脖子。
聂怀桑惊得失声喊道:
聂怀桑静姝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