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春雨三月，街边粉嫩的紫荆树早早开了花，季阳骑着车行驶在树下，似有风拂面，吹下的花瓣便化作了阵阵花雨。

　　细雨飘落，一点点沾湿季阳的衣襟，忽然一双手从后方圈环住他的腰。

　　原本无人的街道变得嘈杂，花雨不落了，紫荆树也不见了。季阳耳边又响起了某首过气的流行曲，接着他感受到背上紧贴着的温热。

　　季阳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他好像听见耳边有人在叫他快点，于是他将车骑得更快，更快，直至冲出这条街。

　　紫荆树上的花又开了，耳边的声音还在催促，季阳片刻不敢停下，自行车奋力向前疾驶。

　　腰间的双手越收越紧，季阳的心也越跳越快，身体也愈发燥热，倏然他听见身后传出贺恩的声音。

贺恩　　“季阳，我是男人。”

　　这话如同重击，狠狠击中季阳的心房。他猛地刹车，回头去看贺恩。

季阳　　“我知道。”

贺恩　　“你不知道，”

贺恩摇摇头与他对视，

贺恩“你什么都不知道。”

　　贺恩黝黑的眸里掩埋着深渊，深渊里囚禁着一头诱人心神的猛兽，季阳只是看着便挪不开眼。他不受控制地渐渐低下头去，想要将贺恩眼中的猛兽看看清楚，而当他的嘴唇触碰到贺恩的时，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贺恩还是那略带哀怨的表情，季阳想说他知道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贺恩　　“季阳，上学要迟到了。”贺恩说。

季阳　　“……啊？？”

季阳没有反应过来。

　　贺恩抬起空无一物的手腕看了看，说道，

贺恩“六点半了，早自习要迟到了。”

　　季阳猛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眼前还是他熟悉的房间，他没有在紫荆树开的街道骑车，也没有亲吻贺恩，他只是做了个梦。

　　长舒一口气后，季阳直起身子，刚扭过头，一张高清放大的俊俏面孔便出现在他眼前——是贺恩，却又与他梦里的贺恩不同，此时的他更显成熟。

季阳　　“我靠！？”

季阳吓得往床里缩了缩，

季阳“你怎么在我房里？！”

　　贺恩满脸无辜，

贺恩“阿姨喊不醒你，就让我进来喊你了。”

　　季阳起身抹了把脸，霎时清醒不少，骤然想起，这小子不是说到他家来不方便吗？变卦还真快啊。

　　他忍不住用余光去看贺恩，心中顿时无限失落，什么花雨，什么亲吻，都是假的。

季阳　　“我妈呢？”

贺恩　　“阿姨在回房睡觉了。”

贺恩压低了声音道。

　　季阳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旁，一边将桌面上摆的物件一股脑塞进书包，一边对贺恩说：

季阳“你帮我去阳台上把车抬出来，我去洗漱换衣服。”

　　贺恩蹑手蹑脚地去阳台把季阳的爱车请到了楼下又等了五分钟，季阳出来了。

　　他跑到自行车旁将自己单肩背着的书包丢入贺恩怀里，跨上车对后座的贺恩道：

季阳“抓紧了！哥要起飞了。”

　　贺恩将季阳的书包背在胸前，乖巧地伸出手圈住季阳的腰。，

　　季阳书包里的东西不多，他可以很轻易就将季阳抱个满怀。

　　此时已经入秋，季阳骑着车一路狂飙十分钟就到了学校，将车锁入车棚后，季阳伸手抹了一把额角渗出的汗珠，忽然想起方才那情景与今早做的梦有两分相似，便搓着手指，惴惴不安地问道：

季阳“贺恩，你，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

　　这个问题将贺恩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蹙眉沉思半刻后，道：

贺恩“等你谈恋爱的时候吧。”

　　季阳嘴角抽搐，他现在就想谈恋爱，可偏偏他想谈的对象看起来只想跟他做兄弟。

　　人世间最远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