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鬼道（十一）

第四十四章 鬼道（十）

江澄“那你让他跟你回姑苏干什么？”

江澄“蓝二公子，这个关头你们姑苏蓝氏不齐心协力杀温狗，却要惦记着那一套古板教条吗？”

以一对二，蓝忘机仍不后退，定定望着魏无羡，道:

蓝忘机“魏婴，修习邪道终归会付出代价，古往今来无一例外。”

魏无羡“无论什么代价，我付的起。”

见他一脸满不在乎，蓝忘机沉着声音道:

蓝忘机“此道损身，更损心性。”

魏无羡“损不损身，损多少，我最清楚。至于心性，我心我主，我自有数。”

蓝忘机“有些事根本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

魏无羡面上闪过一丝不快。除了薛洋，他还真收不了旁人对他的事情太过于指指点点，他厌恶。

魏无羡“我当然控制得住！”

蓝忘机朝他走近一起步，还要开口，魏无羡却眯起眼，道:

魏无羡“说到底我心性如何，旁人知道些什么？又关旁人什么事？”

这句话表明了他蓝忘机是旁人，是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同其他一般的陌生人。

蓝忘机怔了怔，忽然怒道:

蓝忘机“魏无羡！”

魏无羡也怒道:

魏无羡“蓝忘机！你一定要在这个关头跟我过不去吗？”

魏无羡“要我去云深不知处受你们姑苏蓝氏的禁闭？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姑苏蓝氏是谁？！当真以为我不会反抗？！”

两人之间陡然戾气横生，蓝忘机放在避尘剑柄上的手骨节发白，江澄冷声道:

江澄“蓝二公子，如今温乱未除，正是急需战力的时候。”

江澄“现已是人人自顾不暇，姑苏蓝氏的手又何必伸得太长？魏无羡可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这是想惩治己方人？”

魏无羡缓了颜色，道:

魏无羡“不错。只要杀的是温狗就行了，为何要管我是怎么杀的？”

他二人从小便会相互接腔，此时你一句我一句滴水不漏。江澄又道:

江澄“别怪江某再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要追究，魏无羡也不是你们家的人，轮不到你姑苏蓝氏来惩治。他跟谁回去也不会跟你回去。”

听到这一句， 蓝忘机神色一凛，抬眸望向魏无羡，喉头颤了颤，道:

蓝忘机“我……”

话音未落，角落里的温晁发出细弱的惨叫。

魏无羡与江澄的注意力立即转移了。他们不约而同绕过蓝忘机，来到温逐流和温晁之前。

温逐流被紫电悬吊着，依然在痛苦万状地挣扎。温晁半死不活，缓缓掀起眼皮，一睁眼就看到了上方正在俯视他的两张脸。

这两张脸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面熟，而且都曾经在他面前露出过或绝望或痛苦或恨意刻骨的神情。

而此时此刻，他们居高临下的面孔，也是一样冷笑森然，一样的眼现寒光。

温晁叫也不叫、逃也不逃了，痴痴傻傻地捧着自己没有十指的双手，流起了口水。

魏无羡冲着他踢了一脚，将他踢成朝着云梦方向下跪的姿势。

裸露的骨肉相互摩擦，使得温晁发出啊啊的凄厉痛叫，在空荡荡的驿站里格外刺耳。

江澄“他声音怎么这么尖？”

魏无羡“没了一样东西当然尖。”

江澄斜睨了魏无羡一眼，嫌恶道:

江澄“你割的？”

魏无羡“这么想可有点恶心了，当然不是我割的，是他养的那女人发疯咬的。”

蓝忘机还立在他们身后，正注视着这边。

魏无羡忽然又记起了他的存在，转身微笑道:

魏无羡“蓝二公子，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不太适合你旁观。不如请你回避下吧。”

虽是说了“请”，但语气却不容商置。

江澄也客气疏离地道:

江澄“不错。蓝二公子，温晁、温逐流已落入我们手中，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该分道扬镳了。”

江澄“接下来的就都是家仇私怨了，你还是请先回吧。”

蓝忘机的目光还定定锁着魏无羡，而魏无羡的注意力却早已被苟延残喘的仇人夺去，盯着温晁和温逐流的双眼闪闪发亮，笑得兴奋而又残忍。

江澄与他也是一样的神情。

二人都已湮灭在复仇的滔天快感之中，谁都没有闲心去敷衍外人了。

半晌，蓝忘机转身下楼。

出了驿站，在门口守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色被凄厉的长嚎声划破。

蓝忘机听闻这才抬头回望，白衣和抹额在冷风中猎猎而飞。

黑夜已过，天上的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而地上的太阳，正在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