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鸦雀无声。
李华撇了一眼杨绘玟，她丝毫没有动作。
李华站了起来。
“你书呢？”班主任问道。
“忘带了。”李华面无表情，回答。
“找时间来我办公室。”班主任皱着眉头看了李华两眼。
李华坐下，周围响起细微的议论声。
李华朝杨绘玟那扫了一眼，她默默把书推回到两桌中间。
李华在书上又写了几个字，别和我说话。
杨绘玟气得闷哼一声。
下课了。
杨绘玟一把推开李华的书，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哈～终于结束了。”
“绘玟同学，”一个鼻子头有些圆有些红，像小丑鼻子一样的男生走了过来，“我叫刘投。”
他拿起一本英语书放到了杨绘玟桌子上，“咳，我看到你没带书，下节课是英语课，你不太方便，用我的书吧。”
说完他挑衅似地看了李华一眼，甩了一下他的波波头。
“用我的。”“用我的。”……似乎是刘投起了个开头作用，一群男生很快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把英语书递了过来。
“哎呀～”杨绘玟捂住嘴巴，张大眼睛，一脸惊喜意外，“谢谢大家——”
“不过，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用你们的书～我借他的书就好了啦～”杨绘玟指着李华，笑得甜蜜蜜地把书交还了回去。
一派其乐融融，温和甜美的杨绘玟很快把男生们打发走了，最终结果是每个人走之前都看他不爽。
虽然可能她就是故意的，总之她这样做，的确是在孤立他，让他与几乎是全班男生对敌……李华拿出手机，编辑起短信：
姐，今天下午放学有些事，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对了，接下来一天可得借你的书呢～”杨绘玟笑着，笑容灿烂辉煌。
对李华而言，这是恶魔的笑容。
李华知道，这样下去，可不是“一天说一句话”的程度了，他绝对会被不少男生记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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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在二楼。
此时已经放学，斜边的窗户透过橘黄的光，走廊上不少同学正在扫地、拖地。李华踏上了二楼。
并非他不想早点到办公室来……
李华敲了敲门，门没关，推门而入，顺手关上了门。
现在办公室里还有不少老师在工作，每个办公桌之间用隔板挡开。
班主任就在门口比较显眼的地方。
“蒋老师。”李华一眼看到目标，走到班主任办公桌旁边。
“来了？”班主任看了李华一眼，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李华点头。
“你上课很不认真啊，经常看见你上课发呆。”班主任转过转椅，面向李华。
“我已经预习过了。”李华说道。
“预习过了，就可以不听课？而且今天还不带书？你的学习态度得好好整改了。”
“嗯。”
“……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老师我走了。”李华转身，朝办公室门走去。
走到门边，李华听到些声音。
“确定他上了二楼？”
声音逐渐走远了。
是绘玟默默守护团的团长眼镜男。李华判断。
来找他了吗？
他选择这个点进入办公室，可不是专门来找训的，同时，这些找麻烦的家伙也不可能进来闹事。
不过，他进办公室并不是要躲一辈子，而是声东击西，李华悄悄开门而出。
露出半个眼睛，谨慎地左右扫视了一下。
那眼镜男带领着几个小弟进了左边一间教室。
正是时候。
李华走出办公室，朝一边转向走去。
教学楼是U字型，一共六层楼，三道楼梯，左右各一道，中间一道，李华正向右边走去，要从右边侧梯下楼。
窗外的光照在刚拖过的阶梯上，翻着耀眼的黄光，李华稳稳地踩在楼梯口，向下走去。
一楼传来踏上楼梯的脚步声，有人上来了。李华僵了下身体。
但愿不是那些找事的家伙。
“老大叫我们守住二楼楼梯口……”从楼梯中转层拐角处传来声音。
得回走上二楼，不，得上三楼以上才行。
刚转身，二楼楼梯口拐角又传来越来越近的声音，是眼镜男的声音：“……办公室里也没有人啊……那应该是去三楼了？”
几道阴影撒下，窗口的光被二楼窜出来的眼睛男一伙给挡住了，投影下来的人影在楼梯上歪歪扭扭。
身后，脚步声也到了楼层之间的中间层。
被包围了吗……果断认输吧，接下来可能会揍得轻点。
李华张开了嘴，要开口。
“你们在这里守好。”眼镜男没有看向李华，似乎是对着中间层的家伙说话。
“好。”李华身后传来几个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李华朝身后看去。
这几个人也好像看不见他。
眼镜男带着几个人走向三楼，窗口的光再次照了下来。
他没有影子。李华瞬间注意到这一点。
抬起手，是的，连他自己都看不见，他的脚，他的全部都看不见。
心里不断想着不能被发现……意外发动了一个新的超能力吗？
李华摸着墙壁，惦量着脚步，缓缓朝楼梯底下走去。
脚印踩在未干的楼梯上，若是没有地上的水，他还真不容易下脚。看不见自己的脚想要下楼梯还真不容。
李华轻轻绕过监守楼层的几个人，朝下走去。
“总感觉刚才有什么经过……”一个人抱起双臂，起了鸡皮疙瘩。
李华抵达了一楼。
问题来了，现在是躲过了，明天怎么办？
“同学，我帮你拖地。”
李华顺着声音看向走廊，几个男生围着杨绘玟。
这样……可以吗？
李华朝杨绘玟那边走去。
“谢谢。我也有自己要亲手完成的事情呢……下，次，吧～”杨绘玟俏皮地眨了下眼。
几个男生脸红耳热，话都说不清楚了，“唔，那好吧，下次我们给你买几百包巧克力。”他们支支吾吾地离开了。
是想把她喂成肥猪吗？几百包巧克力。李华此时正站在杨绘玟的背后，默默想着。
“哎，我就是这么完美～”她感叹一句，然后继续拖起地来，“不过，要是有人不管不顾抢过我的拖把，那才是……”
李华用手指戳了一下她肩膀。
杨绘玟躬身一缩，朝后一看，没人。
“什么？”她有些疑惑的样子。
李华在地上踩出了一些声音，杨绘玟朝地上一看。
平白无故，地上水渍印出了不少脚印，而且还在增加。
杨绘玟放开拖把，迈步要跑。
“停。”李华捏住鼻子，绷住了嗓音，听起来有些诡异。
拖把柄头木噔噔地砸在地板上，杨绘玟停了下来。
“你……是人是”
“鬼。”李华打断了杨绘玟的话。
杨绘玟双脚开始颤抖。
“不要……”她好像要哭了。
“只要你帮我，我不害你。”李华急忙道。
“什么？”她嘴唇有些白，迷茫而有些害怕，回过头看向无人的身后走廊。
“……”沉默。
“你倒是说话啊。”她焦急地看向四周。
“楼上……有个戴眼镜的短头发……他最近创建了一个叫‘傻子默默守护团’的学校组织……他们的活动打扰到我安眠了……你去叫他解散了。”李华道，声音里似乎充满了亡灵的怨气。
杨绘玟犹豫地站在原地。
“快……我跟在你身后。若是完不成……我就只有跟到你家……在你家冰箱里安眠定居下来了……他们……太……吵……”李华有气无力道，听起来慎得慌。
“别，我去。”杨绘玟抿了抿嘴，朝楼梯走去。
堵二楼的几个人看见杨绘玟走了上来，纷纷屏住了呼吸。
杨绘玟似乎恢复了血色，朝这几个人微微一笑，直到杨绘玟走上二楼，齐齐的咽口水声才姗姗来迟。
为了保险，李华踩着她的脚印跟了上去。
李华扫了一眼二楼走廊，没人，开口说道：“三楼。”
杨绘玟又开始朝三楼走。
……
“那家伙到底在哪里？”眼镜男皱着眉说。
杨绘玟刚上三楼便发现了这眼镜男一伙人。
眼镜男也发现了杨绘玟，“啊。”一伙人瞬间全无威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你们知道什么‘默默守护团’吗？”杨绘玟试探地问道。
一伙人疯狂点头，鼻子出着粗气。
“为了我，可以把它解散了吗？”杨绘玟轻轻歪着脑袋，斜晖把她的脸庞照得圣洁，眼睛里的波光，把人拖进丧失理智的世界。
“嗯嗯嗯。”一伙人急忙点头，“啊？”他们反应了过来，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为了我，可以解散吗？”杨绘玟重复道。
“……”这一伙人沉默了，低垂着头和眼，看不清他们的神情，手掌心紧捏，手臂肌肉绷紧，颤抖着。
“你们要是不愿意……”杨绘玟讪讪的。
“好。”眼镜男抬起头，取下了沾着泪水的眼镜，眼红红，“原来是我们打扰到你了，对不起！”他鞠躬，按着身边的几个小弟，也一起鞠躬。
“没，没关系。呵呵。”
“今天，我们团就此解散！”眼镜男喊道，他脱下外面的校服，露出了里面的“绘玟默默守护团”小背心。
他伸出手，扒住了小背心，用力撕了起来，于此同时，他身边的伙伴也脱掉了校服，齐齐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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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安全的解决了……
甚至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想不到那所谓的“绘玟默默守护团”不过创立几天，全校竟然有几百人团员。团解散后，那一天只能和杨绘玟说一句话的限制也取消了。
“绘玟同学，早自习好！我给你买了酸奶！”一个男生放下酸奶，挺胸抬头。
“谢谢。”
“啊啊啊，我，我、我给你买了van式小面包。”一个男生放下面包，捂着脸逃掉了。
“谢谢。”
“唔，这是我们三个买给绘玟同学的几百根巧克力。”一大箱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
……
现在有够杨绘玟忙的了。
李华看着每一个人紧张地来，然后又满脸洋溢着满足地离开，很快，学校里似乎蔓延起和谐的气氛，每个走过的人都带着一张笑脸。
或许，她内心虽然并不如众人想象的那么美好，但是仅仅是外在的行为表现，也并非没有意义。
李华捏了捏自己书包里才买的一根巧克力，轻咳一声，递到了杨绘玟手上，“算是给你的中介费。”
“什么中介费？”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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