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二：青丘白清（1）

　　虽然我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但是我知道，折颜他们是断然不会将真相告诉我的，更不用说四哥和五姐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再上天界一趟。

　　润玉没有问我上次为何走得那么匆忙，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身着一袭青衣，发髻簪着一支木簪，沏茶时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我怔怔地望着他那张清隽的面容，忽然问了句：“润玉，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他手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我，一双眸子里似有伤痛，还有一丝无奈和歉疚，但是他道：“……没有。”他望着眼前的人，目光灼灼。清清，那些前尘往事，我既盼着你记起，又盼着你永不再记起……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何时啊？

　　他没有承认，我便相信了。不为其他，只是觉得他不会骗我，他没必要骗我。我当年历劫归来的时候虽然已经不记得任何事了，但是五姐说，我爱上的那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负了我三世深情。而润玉仙却对他的妻子一往情深，怎么可能是我当初遇见的那个人？定然是凤九弄错了。

　　在天界待了几个月，回到青丘时，迷谷慌慌张张地告诉我，我五姐好像想起了当初历的那场情劫。我担心她，连忙向狐狸洞跑去。

　　见满地的酒坛子，我担心道：“五姐……你……”

　　我话音未落，就见她摔了酒坛子质问我：“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本可能好好过完这余下的万万年，就是因为他！这一切一切的伤痛，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背！为什么？凭什么！”

　　她完全失了仪态，癫狂地质问我。我只觉得寒心万分。她失踪时，我满四海八荒地找她，寻了她这么久，日夜为她担忧；她干脆利落地跳了诛仙台，一了百了地抛夫弃子，夜华也就罢了，可阿离却是无辜的，我因为她，数百年来总要抽时间去看他，就是为了替她尽一尽做母亲的本分。她三百年后不长教训，又看上了那太子夜华，我记挂着她当年受的情伤，不敢将那些前尘往事告诉她，我一心为她打算，而她如反过来质问于我？

　　我看了这满地的酒坛子碎片一眼，转身就走，连迷谷的呼喊声都没有在意。我不晓得她是这么看我的，我为她打算了这么多，可如今却被她责备，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在冥界待了几日，拒绝了仲尹的陪伴，孤身一人又往东荒俊疾山去，那是三百年前我五姐遇上太子夜华的地方，如今他们二人正闹着别扭，只怕是没有人有闲心想起那无辜的小糯米团子了。

　　牵着阿离，我带着去落星谭赴了润玉的约。当然，少不了要阿离三缄其口，不和他四舅舅说。可我万万没有想到，阿离见到润玉的第一眼，竟是仰头叫我：“小姨，你不要哭。”

　　我从不晓得这命运的残酷，无论我想怎样逃开这既定的命运，最后都会绕回到原点上来。

　　润玉脸色一变，急切中带着一丝惊慌。我心中生疑，弯腰问阿离：“阿离，你在说什么？”

　　神族的小孩子一般都不算真正的小孩子，阿离今年也已经三百余岁了。他不知道他身边的这两个人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去，他只知道，他最喜欢的小姨在数年前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流了泪。

　　他道：“小姨上次看见这个大哥哥的时候哭了，阿离不喜欢小姨哭。”

　　我心中隐隐作痛，看向润玉：“你……？”

　　润玉走近我：“清清，你听我……”

　　“你站住！”我带着阿离后退了一步，“你别过来！”几乎是那一刹那，心中的慌乱和痛苦就要将我淹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