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传文任东家 管理些不当

朱家已经套起了大院套，六间大瓦房已初显殷实人家的气势：上堂下屋，朱开山与文他娘住北屋，传文兄弟们住在东厢房，把头老崔和几个雇工住在长工屋，牲口棚农具屋一应俱全。

天蒙蒙亮了，公鸡报了晓。

初夏的季节还不算热，庄稼户里的人都赶着太阳没出来的时候，下地干活呢…

朱传文两口子一大早就起来了…

朱传文（把门口倒了的苞米杆子扶了起来）

文他娘鲜儿，这么早就起来做饭了

鲜儿哎，娘，伙计们起得早，我也就起来做饭了。

朱传文传武，起来了…

朱传文老崔？

朱传文起来了，老崔？

朱传文起来了啊！

朱传文快点快点，准备下地了！

朱传文娘

文他娘哎，起来了

朱传文哎

朱传文鲜儿，中午弄点水饭就行了，中午太阳大，吃不下去

鲜儿哎

文他娘传武还没起呢？

朱传文没呢，我叫他了

文他娘奥

老崔和雇工们打着哈欠从下屋走出来。传文套了牲口，安排传武和雇工干活…

朱传文小龙，你今天赶着车送粪，老崔，你领着伙计们今天把西坡的豆子地耪（pǎng）一遍。

老崔听少东家吩咐

朱传文老崔，不是俺念叨你，你们昨儿地是怎么耪的？我数了数，光苞米耪断了十根啊！这得是多少粮食呀？不懂的爱惜！那地耪了些什么？秃老婆画眉呀？庄户人家就这手艺？就这手艺，在俺山东家还能有人雇？撅腚等着吧！

朱传文（套着车）小龙，来。

小龙哎

老崔你们山东家？俺也是从山东过来的，在咱那儿，多大的财主有这么多地呀？人均就是亩八分的，像伺候老娘们儿似的摆弄。你这可是七八垧地，就俺们几个人，能忙活得过来吗？

朱传文行了，行了，你就是有说词，说你一万回你一万回不服，你起点儿早贪点儿晚，不啥事都有了？真看不是自己的地，这要是你家的地啊，你豁上出命，也摆弄得熨熨帖帖的。

老崔俺家要是有这么多地，俺才不干活呢！

朱传文（两人相视一笑）嘿嘿嘿嘿嘿

老崔嘿嘿嘿嘿

朱传文爹？爹？

朱传文你看俺这活儿栽排得合不合你心思啊？

文他娘行了，行了，抓抓啥呀，你爹天没亮就下地了。

朱传文（回过头又训斥雇工们）瞅瞅，瞅瞅，老东家天没亮就下地了，你们还磨唧啥呀？

朱传文赶紧走了，下地了！

文他娘哎哎哎，传文。

朱传文哎。娘，你还有啥事儿栽排？

文他娘把传武叫出来再走

朱传文好嘞

朱传文传武…

一片片的大豆朝两边分去，传文、传武及老崔带领的长工们在耪地…

朱传武（干不下去，又准备溜走）

朱传文你干啥去，传武！

朱传武不用你管！

朱传文你给我站住！

朱传文不是哥说道你，传武。你说你这一垄地，你耪完了吗？我数了数你连喝水带撒尿你上去四五回了。你喝水吧，哥就不管你了，你说你撒尿你上去干啥呀？掉过腚就尿在咱家地里多好，浇到地里都是好肥料，你说你那是喝水撒尿去吗？纯粹是磨洋工！

朱传武我说你这个人，你管天管地，你还管俺拉屎放屁啊？

朱传武你不说，俺还想不起来，俺还憋着泡屎呢，俺拉屎去！

朱传武（扔了锄头就跑）

朱传文（传文嘟囔）你这人！懒骡子懒马屎尿多。你给我回来，拉到地里去，那是好肥料…

老崔（在一旁听着笑了）

朱传文老崔，你笑啥呀？你看你领的这些人，干的是什么活？我是后起的垄，都干你们前边去了，你们不脸红吗？

老崔少东家我们比得了你吗？你干活是玩命，地是你的，你玩命值，我们可就不值了。东家，你出去打听打听，关东山的长工也好，短工也好，有没有像你这么干活的？要是有一个，我脑袋拧下来，摔地上给你听响！都是这样，大长的日子，活得抻着干。像你这干法，年轻的时候不觉，老了病就找上来了。

朱传文（笑了笑，也不说什么，接着干活）

鲜儿（挑着担子，里头装着饭）

文他娘传文呐，招呼大伙吃饭了

朱传文哎，娘，这才啥时辰呐？

文他娘啥时辰，吃饭的时辰呗！

文他娘快动弹啊，过来！

朱传文行了，行了，把手里的活计放下吃饭了

文他娘鲜儿啊，给大伙儿多盛点儿啊！

鲜儿哎，好嘞娘！

鲜儿来，碗给我，多吃点儿啊，不够再吃一碗。

文他娘传文啊，来，咸菜。

文他娘传武呐？

朱传文俺不知道，那孩子没法管，刚说两句就跑了

文他娘老崔，来，咸菜。

老崔哎。

朱传文（往嘴里划拉着碗里的高粱米水饭，看见老崔往外扒拉饭）唉唉唉唉唉，老崔，你怎么那么不爱惜粮食啊？你不知道那一粒米就是一滴汗呐？糟蹋粮食就是糟蹋你自己。庄户人家这点道理都不懂。

老崔你怎么老盯着俺呢？这碗里有个虫，俺还能吃了。？

朱传文你看这话说的，那俺又没说非让你把它吃了，对不对？我就是讲这个道理。你吃饭的时候长点眼睛，你看着别糟蹋粮食。

朱传文你就是没要过饭，你要要了饭你就知道了，那粮食就是亲爹娘啊！

鲜儿（碰了碰传文，小声儿说）行了行了…

文他娘传文，少说上两句…

文他娘传武到底上哪儿去了？

朱传文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