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穿越死亡（第一部分梦中镜像）

待地震停歇下来后，东方疯了一样去搬压在上面的断成几块的预制板，任他身高体壮又如何，在大自然的灾难面前，他是这么渺小无力。

手都挖出血了，也没搬动几块。

东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桑柔，还有桑柔。转身朝桑柔的学校踉跄走去，自己是想跑来着，但为什么跑不起来，腿像有千斤重，脑子也不好使。

这条路自己很熟悉，小柔带自己走了很多遍，去她学校玩篮球。村里对这个从国外来的高个子年轻男子很好奇，一些喜欢篮球的村民来约过他去小学里打过几次球。

但这条路自己已完全不认识了，死寂一般。死去的无法发声，幸存的无力发声。只听到一些吓呆的人喉咙里发出不知所措的呓语声，自己也是下意识地喃喃着“桑柔，桑柔......”原来人在大灾难面前，是不会呼天抢地地哭的。

一路走去，处处都是断壁残垣，没有一处完整的存留。路过桑柔几个亲戚家，也无暇看上一眼。

东方像走了一个世纪，好不容易来到学校，发现老校长带着几乎全校的师生都在操场上避难，一眼看到桑柔还在，眼泪竟然哗哗地淌下，他从不知道自己还会这样流泪。

孩子们哭叫声震天，校长和老师也是惊慌失措地安抚着孩子们，让他们原地等着，不能自己跑回家。

后来东方也才知道，桑柔的幸存，要感谢老校长平时的灾难意识，经常组织师生演习地震逃生；更要感谢修建这座小学的施工队没有偷工减料，按防震标准建的楼。

桑柔也一眼看到东方，哭喊着，

桑柔“子规哥哥......”

老师见是孩子家里来人，就让桑柔跟东方走了。

桑柔“哥哥，我们快回家，告诉爸爸妈妈地震了，让他们到空地上来......”

桑柔拉着东方急急往家里赶。

东方子规“小柔......”

东方声音沙哑着，蹲下身，握着她的手，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用，不知该怎样开口向一个八岁的孩子解释发生了什么。

这个平时爸妈身边的小公主，望着周遭的一切，瞬间长大了似的，她看到握着自己的大手血肉模糊，一向干净好看的子规哥哥，一身泥污。

桑柔“爸，爸爸妈妈没出来，是，是吗？”

桑柔小心翼翼地等着答案。

东方的心都要碎了，只有把她搂紧在怀里。以为她会哭，桑柔却安静地说道：

桑柔“子规哥哥，我们回家吧，也许爸爸妈妈出来了呢。”

东方一路牵着她，两人往家里去。路上的惨状不断，死亡就这样直愣愣地呈现在小桑柔面前。不要说桑柔，就是东方活到二十二岁，几时又见过这种场面。

从地震中缓过神来的人们，开始撕心裂肺的恸哭，无望地趴在倒塌废墟上扒拉着，喊着下面亲人的名字。

桑柔站在自家门前，两层的农家乐小院已不复存在。丫头眼泪也不知下来了多少，下午上学去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桑柔“妈妈！爸爸！”

站立片刻后的桑柔突然冲到废墟上，这时大地又来了一波余震，她还是不管不顾地挖着。

东方立即上前将她扯下来，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爬上废墟。

东方子规“小柔，乖，等地不再震了，我们找人，我们找人来帮我们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