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根拔起》卷 五十 捅破窗纸

　　“是夏別派人给了那个镶红旗出身的宫女一笔银子？”永玙轻声问道。

　　“是。”

　　“那也是夏別在格根塔娜格格狩猎时动了手脚，杀了那个宫女？”

　　“......是。”秦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

　　有些事情，永玙心里早就有数，所以当秦路跪在身前，将查到的东西一一回禀，并最终吐出永琔的名字时，永玙并没有多惊讶，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放松。

　　“猜到他头上了...果真是他。”

　　“爷——”

　　纵然再三提醒自家主子早做准备，可真有一日直面兄弟阋墙的皇家秘辛，秦路还是陷入了一种几乎难以自控的惊恐慌张里，旋即而来的，则是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十阿哥他竟然真的在背后捅爷刀子！爷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不仅手把手地教导功课和政务，连日常饮食用度也巨细靡遗时时过问关怀，说句长兄如父都不为过，连皇上和皇后娘娘加起来，都未必比得上爷这些年来对他的关怀照顾。

　　秦路正是百般的愤然，却听见正主儿平淡的声音传来：“行了，你的差事办得不错，等回京了，自己去库房挑赏儿吧，眼下就去歇着。”

　　“爷！”秦路猛地抬头，想劝永玙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绞尽脑汁才乍然灵光一闪，匆忙开口：“爷！之前送回宫的信，宫里今儿也回信了，我师傅说皇后娘娘虽没说什么，却额外提了一嘴，说皇后娘娘近来颇为看重舒妃娘娘族里的姑娘.....师傅他特意提起此事——”

　　哦，额娘想要为永琔迎娶叶赫那拉氏的格格为嫡福晋？用妻族的敏感地位来压制永琔对储位的觊觎之心？

　　“秦谙达特意提起的意思，我明白。”永琔会意，抬手示意秦路不必再说，“宫里头，额娘想怎么做，轮不到咱们来管，行宫这里的事儿一码归一码。”

　　“可——”

　　秦路想说，有皇上的偏爱，再有皇后娘娘借由婚事的表明的态度，爷你大可以将这件事明明白白告到帝后那儿去，尽早压制住十阿哥的野心。一来，让帝后出手，远比自己出手要轻松得多；二来，也好不涉兄长欺压弟弟的嫌疑......但看永玙这副姿态，却明显像是想要不予追究的样子了。

　　秦路还想挣扎着再劝：“爷…”

　　永琔却挥手打断，“你要是不愿意去歇着，就再去办一件差事。”

　　“爷吩咐！”秦路抬头忙道。

　　“去把夏別给了结了。”永玙却望着他，淡淡说道：“了结他的时候，让他做个明白鬼，灭那个宫女的口这桩事也不算完。告诉他，不是为了给那个宫人偿命，该偿命的也不是他；而是身为近侍，不能导永琔贝勒向善，反而陷主子入不义之险。这件事，我要他的命，他不冤。”

　　秦路听得脸色煞白，心知主子是打定主意要为十阿哥收拾残局，所言也有敲打自己之意，顿觉灰心丧意，消沉了大半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