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慧太子 四

有着怡亲王这个由头在，太后自然和皇帝好开口许多；而皇帝本来近日内宠颇多，并无选秀之意，但太后既然提醒了这桩事，皇帝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并想着宗室内外聘嫁、八旗女儿待选确乎事关满洲人口繁衍延嗣，等先帝的三周年祭典过去，办一场选秀，也是安定一下人心、彰显新朝气象的好法子。

第二日上午，皇帝下了朝便来承乾宫和青桐一起用了早膳，并将这桩事正式落定交由青桐来主理。

“朕会让户部立即行文八旗都统衙门，让各旗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汇总后一并送到你这儿来，你再让钦天监定几个选阅日期，挑个吉日就是。若有因为病、残、貌丑、逾龄等而确实不能入选者，只要具保申明，就许她们免选，听其自行婚嫁。”

一碗冷酪入喉下肚，皇帝从内而外地觉得清凉畅意，连炎天暑热并今早朝上听闻官军和苗乱之人交战而升起的火气都消散了不少，这才有了闲心和青桐细论起选秀诸事。

“臣妾省得，皇上请放心。”

“你是个周全妥帖的脾性行事，等闲不会出差错。”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只是，在这桩事之前，礼部那里得先筹备着先帝的三周年祭典，这才是第一桩要务，宫里面你得盯着内务府着全力配合着这件事，选秀的事一时不用放太多的心思上去。”

“臣妾知道轻重缓急。”青桐应了一句。

她见事情进展顺利，就想顺水推舟彻底将永琏这个麻烦给脱了手，于是笑说道：“不过，皇上刚才赞臣妾妥帖周全，臣妾就不得不先将丑话给说在前头。”

“八月里，还有您的圣寿和八月十五中秋家宴这两桩要紧的大事，虽说如今已经七月里了，该筹备的东西内务府也办得差不离儿了，但也容不得臣妾掉以轻心——还是得仔细盯着；而七月底又是五阿哥的周岁，抓周礼自然不能轻忽......再加上零零碎碎的那些宫务，臣妾恐精力难以为继，所以除了帮着臣妾筹备选秀的如懿、现管着宫规的纯嫔外，臣妾想请皇上允准让仪嫔和愉贵人也学着料理些宫务，譬如五阿哥的周岁宴还有中秋家宴都可让她们帮衬着。”

皇帝手里的茶盖拨着茶碗里的浮叶，沉吟片刻，笑道：“既然你乐意，朕也不阻你。”

青桐面上先是喜动颜色的模样，然不过一瞬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为难地和皇帝说道：“只是，有一桩事她二人是说不上话的，臣妾得先讨皇上的意思，才好吩咐她们去办。”

话到此处，才算铺垫好了，青桐这才图穷匕见，要道明真正的目的。

“你说。”皇帝道。

“是长春宫。”

这四个字一出来，皇帝面上的笑意立时就没了。

青桐只当看不见，直言道：“去岁皇后没有在您万寿那日出席夜宴，已惹得流言如沸，虽然之后皇后出席了中秋家宴，平息了些对凤体安康的揣测，但也因此生了些别的猜疑......直到今岁您又命内务府为皇后筹办千秋节，那些怀疑帝后失和的话才渐渐淡了下去。”

皇帝面色实在不好看，他道：“朕让她“病退”，允许她有千秋节之尊、出席中秋、冬至两场大宴，是为了保全她皇后的体面和宗室朝野的安心；而朕不让她出席朕的万寿节，却是朕实在不愿意受她的叩首颂祝——她造孽太多，心智成狂，如何还配做朕的妻子！”

“朕已然退让许多，谋了个两全。”皇帝不快道：“外间竟然还这般胡乱揣测、无故多言！”

“臣妾当然明白您的“委屈”。”青桐违心说道。

“可今年是先帝的三周年祭典，皇后是中宫正室，是先帝的儿媳，她不能不出席。中秋是十五，先帝的周年是二十三，您的万寿就比中秋早两日，比二十三早上十日，与其掐着日子许她出来，倒不如索性今次您就许皇后能出席万寿节如何？”抠抠索索得纠缠那一二日也没意思。

富察氏是先帝亲口替他选的嫡福晋，提到了这一点，皇帝也不得不考虑了。

青桐见状，心知皇帝被说动，于是说了在皇帝看来是劝人的加码，对青桐而言最要紧的几句话：“二阿哥近来多病，三公主的性子也愈发别扭，您只当是为着宽慰二阿哥和三公主，让皇后出席万寿。也顺道顾及着外头的看法。当然，皇上要实在不乐意见她，那就等重阳家宴过了，入了秋，再对外说皇后吹着了秋风，又得回长春宫养病就是了。”

————————————————————

作话：

皇帝：她作孽太多，朕怕多见了，报应连累到朕身上。

青桐：天亮了，让皇后出来放放风，顺便看着长春宫怎么破产（二蛋）的，本宫是不负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