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局卷 人不如故之沉默

进忠是被李玉派了要盯着王钦罚跪受刑，所以就站在王钦身边。进保却是站得高了几个台阶，不远不近地看着这一场好戏。

　　进忠的挑衅和王钦的嚣张，他全都看着眼里，两个人说的话，他也一字不差地落进了耳朵里。见两个人的动静惊动不了殿内，他就低下头全当做没听见没看见――他一个做奴才的，不能越俎代庖的行了主子的权柄。

　　无论是进忠的落井下石，还是王钦的嚣张跋扈，都同他没关系。看得过眼看不过眼的，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儿。

　　想到这里，他微微地抬了抬眼侧睨了一眼跪在下头的王钦，心想：敢把自个儿的红屁股翘给世人看的猴子，已然狠狠地被主子们打了一巴掌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宰了做个例子，拿他的下场震慑一回。啧，谁步他的后尘谁傻。

　　他心里千回百转，面上不动如山。

　　在他左侧后方更远处，守在正殿门外头的李玉瞧见了心底暗暗点头：‘真是个可造之才。知道什么事该管，知道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才能在这宫里活得长久。这紫禁城里，能活得久的才能赢呢。’

　　他又远远地看了下头的进忠一眼，他站的远，听不见进忠和王钦说了什么，可瞧见王钦的反应，就知道进忠是在拱火挑事，落井下石。他不由地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报复心也太强了。王钦刚刚折腾过他，他得着机会立时便要找回去，将来怕也不是个安分的。’他收回眼神，心想两个徒弟都是得用的，只是一个能长长久久的用着，另一个就不好说了。

　　李玉会这样考虑，也是被青桐之前所言勾起了野望，生出了想要培养几个臂膀的心。

　　而此时的承乾宫正殿里头，

　　对坐着用膳的帝妃二人之间，却是全然一片不同于食不言寝不语的尴尬沉默。

　　青桐面上神色不变，一派自如安宁地用着早膳；皇帝瞧着胃口也不差，却偶尔抬眼偷觑青桐。

　　侍膳的太监和宫女没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人精，全都屏息凝神地站在膳桌两旁，提了一万分的小心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好容易皇帝憋不住停了箸，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想青桐快他一步，放下碗筷吩咐侍膳的太监道：“撤了吧。没看见皇上都停了筷子了。”

　　又偏头对着承乾宫的小宫女丹福道：“你的手艺好，去小厨房烹一壶武夷青茶饮来。”

　　吩咐完这些，方才坐正了身子，对皇帝温柔一笑解释道：“晚秋时节，喝一盏武夷青茶饮最清燥润肺。”又道：“臣妾瞧皇上刚刚千层油糕多用了半块，若不消化，怕是一天都不舒服。正好过一会儿上了茶，皇上喝了好解腻。”

皇帝挑了挑眉，问道：“不生气了？”

　　青桐反问道：“皇上觉得臣妾该生气？又该生哪门子气？”又道：“还是皇上觉得臣妾刚刚得食不知味，或者不照顾思量皇上的饮食方才符合常理？”

　　不待皇帝回答，她便道：“这世上要气得太多了，若真一一计较过去，怕只能活活气死自己。人活一世，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