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永元四年（公元92）年，十月，南阳新野，世代名门邓府。小姐小姐！有事！大事！如此慌乱，怎么了？圣旨！圣旨来了！宣读圣旨的人是……哎小姐，慢点跑！（秋以为期……秋以为期！）锦绣，快一点！绥小姐到了，那㕷们就宣读圣旨吧！邓绥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羌校尉邓训之长女绥，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特召入宫，许翌年秋入宫入侍，钦此。臣女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人，皇上命奴才带数担封赏给你，还另有一物，让奴才亲手给你。（说罢，罗海从身边太监所呈托盘中拿一精美宝盒递给邓绥）贵人，请。总管代臣妾谢过皇上。贵人哪的话，奴才还要去阴府送旨意去，就不打扰了，奴才告退。总管慢走！打开这嵌了琉璃珠宝的紫檀木盒，只见里面只放了繁花缠桃枝的绯色丝帛，华美非凡，拿起丝帛，看到下面还有一只镂金丝粉玉金钗，旁边还有一片竹筒，上书……待翌年，金钗之岁。（金钗之岁，你我再相见，不知是何光景……）见此丝帛、金钗，邓绥心中甚是甜蜜……好事吶好事！这等到明年，阿骘迎娶，绥儿出嫁，可真是……咳咳咳……老爷这是怎么？父亲可是因天气转凉才……不妨事不妨事，我过一阵子还要去趟西北，这身子……老爷！老爷！父亲！ 东汉永元四年（公元92年）冬，护羌校尉邓训因病死于任上，时年五十三岁。官吏百姓和羌人、胡人爱戴他，早晚来哭吊的每天有几千人。邓训灵枢于年前运回南阳新野邓府中安置……洛阳，汉宫御书房！皇上，新阳那边传来消息……何事？护羌校尉的灵枢……运至邓府了。……可怜绥儿……据传，绥小姐现在……形色枯槁，伤心至极。罗海……朕多想……去看看她，但…………焱。臣在。去打点一下，朕……要去趟新阳，切不可为人知。是。绥儿…… 南阳新野，邓府灵堂。呜呼！父生于斯葬于斯，然……然……兄长！绥妹，别勉强，这祭文，你还是过些日子再写罢。你身体虚弱至此……母亲，母亲早已卧榻多天，你万万保重啊！兄长！绥儿一想到日后……再也……不能见到父亲一面……也不会有父亲这谆谆教诲在耳旁……绥儿就……呜……绥妹，伤心也要注重自己……虽说孝礼严苛，但……你也多吃点东西吧，哪里能连着只吃稀饭数月啊！小姐！你……你就听长公子一句劝……还有这隆冬腊月，前三日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要继续住在那破败茅屋里，日日如此，这身子……呜……老爷若有知……也只怕心疼你啊！对啊绥妹，这孝礼，大概做个样子就……兄长莫要再说此话了，我邓绥，尊父爱父重父，为父守礼，怎可马虎！那三日，我食米未沾，这我都能忍过，那么三年孝期我也要一直守下去的！这怎么行！绥妹！这三年孝期有哥哥们在，你不用担心，更何况明年你是要入宫的家人子，这孝期……你就不必……绥儿本意已决，还望……兄长尽快呈上折子，禀告皇上，绥儿……要守过三年孝礼再入宫。冬雪纷纷，邓府内也一片处处萧瑟凄凉。此时，闻得院内有人踏雪而来……那人……！小姐！有人来……是那日公子！什么！皇……绥儿……锦绣，随我过来……绥儿……别伤了身子……皇上……（想到得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莫名又徒增了伤心）。我悄悄过来看你，校尉他受百姓敬重，此番……绥儿……刘肇看到当日面若桃花的人都伤心的不成样子，小小的身子被素白孝衣笼罩，单薄的脊背在寒冷冬夜里随着抽泣颤抖着……他多想……走上去轻轻拥她在怀里，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还有自己在……听闻刘肇向自己，邓绥……皇上……还是不要过来了，绥儿自知……我现在的样子……丑的很……绥儿……（刘肇并未理会，还是走了过去，轻轻地从邓绥背后拥住她）唉……绥儿，只要是你，那怕糟糠，也甘之如饴，所以我怎么会……我只是想抱抱你……不要再伤心……我还在这……一直都在这……洛阳迢迢，日夜兼程；暮雪纷纷，寒星萧索。我过来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无关命运更迭，我刘肇这一世，以后都会在你身旁。帝王之诺，一生一世，应是许予江山……但在你面前，我刘肇只愿是你的夫，是你的依靠，是向你许下一世的人。如渊深情，君王之诺，绥，也愿许一生一世……（邓绥情不自禁，扑到刘肇怀里开始放声痛哭）呜……（刘肇一下又一下轻抚着邓绥的背）绥儿既然想为校尉守三年孝期，那么我愿意等你三年。（在刘肇怀里呜咽着）对不起……谢皇上……肇，以后就唤我阿肇就好。阿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