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 那一天的玉蝶湖（2）

我的手垂在床边，露在被窝外。空气真冷啊！我把手伸回了被窝中。

　　天渐渐黑了下来。夜幕拉下，繁星高挂，大概已经八点了吧。香织阿姨的身影还是迟迟，不见爸爸，似乎也没打算回来。

　　我正在害怕地瑟瑟发抖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从被窝里探出头，寻找着开门的人的身影——不是香织阿姨，而是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比我小了一岁的——川野樱奈。

　　“阿姨现在正在外面买奶茶，我先帮你把面包带回来了。”川野樱奈把面包递给刚坐起身的我。我用手接过，打开吃了起来。

　　川野樱奈坐在爸爸曾坐过的位子上，对我说“呐，姐姐能听懂日语吗？我目前还不会说汉语哦。”

　　我点点头，手里还拿着面包一边吃着。

　　“阿姨和我说了哦。”川野樱奈开始了毫无厘头的话题。我一边暗自心想，日本人都这么说话吗？一边把塞在嘴里的面包吞下去，然后问了一句：“什么。”

　　“她说姐姐看到了已故的小提琴家月森秋人君，但是大家都没有看到。”川野樱奈提到了我最不想提的事。

　　我垂下手。望着手中还剩大半的面包，我却已然了无食欲。但是川野樱奈似乎什么都没发现，接着说道：“那个啊，其实我也看到了哦。”

　　“？！”我吃了一惊。我连忙转过头去，正好与她对上了视线。她见我来了兴趣，便接下去说：“其实，我记得我前不久才见过他……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月森秋人君。因为他的音色十分空灵纯净，绝对没有人能完美模仿。”说着，她拿出手机，放了她之前录下的秋森月的小提琴演奏——是维尔瓦第的《四季·冬》。温柔而空灵的琴音流出，就与我在白天时听到的那段演奏别无二致。一样的演奏风格，自然流泄出一样空灵纯净的琴音。即便换了曲目，只要演奏者没有更换，演奏出来的音乐就不会改变风格。

　　“接下来听这个。”在第一段录音播完之后，川野樱奈按下了第二段录音。

　　当音乐放出来时，我便知道了——这是早上婚礼现场的录音。至于她为什么要录下那时的声音，我也不想去探究。

　　正当我听得入迷时，画风突然一变，空灵纯净的音色忽然消失，然后众人一阵惊呼。录音到这里便中断了。

　　我已惊讶地闭不上大张着的嘴。川野樱奈收起手机：“也就是这时，原本站在指挥旁边的月森秋人君变成了姐姐你。而爱玛丽丝女士身前正在梳妆的人忽然不见了踪影，换成爱玛丽丝女士坐在上面。”

　　是的，这一定就是当时的那个场景。我突然晕倒，秋森月和林如柔突然消失。然后，在场所有与会者的记忆几乎同时被篡改……

　　但是，川野樱奈似乎漏掉了一个重点。

　　“我晕倒后的那持续不断的琴声呢？”我问。

　　“嗯？”川野樱奈疑惑地看着我。看见她露出的这个表情，我便知道，她并没有“我晕倒后的那持续不断的琴声”的那段记忆。那这就证明，那段记忆只有我拥有，并且只存在于“虚拟空间”之中。

　　我紧捏着手中的面包，眉头紧皱地沉思着。忽然门打开了，香织阿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川野樱奈站起身，“那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诶？现在吗？”香织阿姨问。

　　“嗯，明天早上八点要坐飞机回日本。”川野樱奈如是说。

　　“是吗？那我送……”香织阿姨话说到这里，回头看了我一眼，话变成了，“那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吗？”

　　“嗯。”川野樱奈点点头，“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香织阿姨关上了门，折返回来，为我倒上一杯奶茶。

　　奶茶浓郁的香味飘到我的鼻子里。我将奶茶送到嘴前，大口地喝了下去。吃饱喝足后，我便在香织阿姨的注视之下，睡着了。